“其實最好是將她殺死,就這樣留下她的命來,有很多不好處,百密一疏,防不勝防啊。”
陳玄東從虛空中走出,看著下方被電網籠罩的浮空島,眼神複雜。
“要麼,你來?”
林凡開口,看向陳玄東。
陳玄東表情一滯,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我做不到。”
哪怕林凡此時心情複雜,但依舊翻了個白眼:“那你憑什麼又認為我能做到?”
“是啊,終究我們都是一類人,這是我們這類人的悲與淚。”
陳玄東語氣低沉。
君子,方可欺之以方。
這是君子的悲,也是君子的幸。
林凡與陳玄東趕回神庭,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在離去時,林凡叮囑神庭大軍,遣一隊人前去虎家遺孀居住地,名為保護,實為監督,這也算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出了神庭,陳玄東在前疾馳帶路,林凡隨他一路東南飛。
越過高山,趟過汪洋與大海,來到無盡海域邊緣地,林凡站在蒼穹上,看著下方海之邊際,道:“傳說中的海之角,竟是天算一脈的隱居地,真是超出意料外。”
陳玄東道:“正是如此,大隱隱於市,大抵不過如此吧,天算一脈的祖師的確有大能耐。”
林凡點頭,歎道:“天下三道龍脈,一被我神庭所占,另一道不知所蹤,第三道,天算一脈獨有,的確厲害。”
龍脈,那是什麼?
是天地大勢,是時運走向,複雜至極,若不是有大功德與大修為大氣魄的人,獨占龍脈的話,功德不夠,或是品行不端者,會被龍脈反噬。
但這天算一脈,竟然可獨占一條龍脈,這真的很難想象。
且,這海之角,為聖地,在此可看見江河枯竭,大日從此地升起,海天一色,每日每夜,都有人來此感歎天地之威,來此看日升月起。
但,這無數萬年來,從未有人發覺,此地是天算一脈隱居地。
飛過海之角,是暗夜,此地好像超出世界外,沒有日月,以星辰點綴山河,林凡看向下方,這是雄威山脈。
“有客至遠方來,不亦說乎。”
老邁之音響起,讓林凡挑眉,他看見一個身穿月牙衣袍,點綴漫天星辰的老者,站在山崖上,看向他們。
在林凡眼中,這老者沒有任何修為,但他就隻是立在山崖上,卻是有一種此地天地皆由他掌控,一言出,可天翻地覆的莫大威勢。
“天算。”
林凡開口。
老者笑了,作揖,道:“參見神主。”
林凡看向老者:“可知曉我為何而來?”
“複仇而來,或是說,為誅我這一脈而來。”老者直接開口,他臉上的笑意從未變過,很真誠。
“為何不逃?”林凡詢問。
“逃往何處?神庭注定主宰天下,若我逃,何處為我家?”天算笑著。
林凡沉默許久才道:“有趣。”
他飛臨山崖,看向遠方一茅屋,茅屋簡陋兩三間,坐落在山崖上的平緩處,有三兩隻家禽在啄食蟻蟲。
若不是已知此地便是天算一脈的隱居地,任誰都會認為這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前輩高人隱居所。
“很妙。”
林凡再次讚歎,獨居海之角,飽攬一切美景,坐看日升日落,任他世事變遷,這是一種大氣魄。
“神主過譽了。”
天算慢慢在山崖踱步,將林凡等帶入茅屋中,有香茗飄香,入口茶香濃鬱,香氣沁人心脾。
“他呢?”陳玄東直接發問。
天算道:“未知。”
陳玄東冷冷道:“久聞天算一脈最是順天而為,但他之所做,明顯是在逆天,當死。”
天算正在焚香的動作微停,片刻後才道:“他也是一個可憐人,隻是不甘於命運驅使,想要從命運長河中掙紮脫岸的遊魚而已。”
林凡眉頭微皺:“命運,可擺脫?”
這是他最深處的疑問。
從踏上修道路,他好像就是在某些大物的安排下,那是既定的命運,他好像隻是沿著某一人,或是某些人安排的軌跡前行。
“可,也不可。”
天算顯得高深莫測:“天選之子真的存在嗎?神主可信?”
林凡劍眉一挑:“有。”
這個世間有太多傳說,有本應籍籍無名之輩誤闖洞府獲得天寶,從而笑傲天地,這都隻是最簡單的,若是嚴格來說,他們都屬於天選之子。
天算點頭,道:“天選之子,若再得大機緣,可掙脫命運囚籠,但大多的天選之子,都死了。”
“死了的,就不算天選。”
林凡笑著。
“是的,死了,就什麼都沒有。”天算看了一眼林凡,沉默片刻,道:“神主,孽徒所作所為,其實也是大勢。”
林凡皺眉,隻聽天算繼續道:“在他驅使或是利誘或是威脅下,十二殿絕多數聯合,又唆使海龍族與滅神宮聯合,這,是好,是壞?”
林凡眉頭皺得更深,天算繼續道:“你走的是統一路,是肅清天下的大願,那麼,那些人聯合在一起,自然對你是好事。”
“妄語。”林凡嗬斥:“對我是好事,對蒼生如何?蒼生何其無辜?”
天算笑了,笑得開懷:“那個朝代的建立不在屍山血海上?若他們各自為政,天下死的人會更多。”
林凡不說話了。
在這等號稱可算天下的人物麵前,去爭口舌之利,不是對手,且,天算說的很多東西,其實很對。
天算看著林凡,道:“說到底,他隻是危害了你個人,危害了你本身。”
“就算如此吧。”林凡承認,不想再去反駁,道:“既然他害我,本尊殺他,就是順天而為,你認為如何?”
天算道:“有仇報仇,沒錯,但他現在不能死。”
林凡譏笑:“為何不能死?這天下莫非還有本尊想殺,卻不能殺,不敢殺之人?遍觀人界與黃泉,這種人還沒出現。”
“至少,三十五年間,他還不能死。”天算再次看了一眼林凡,像是要看進他心中去。
林凡瞳仁一縮!
三十五年!
這個時間,是他心中大忌!
那日怪獸說的五十年之期,到如今,隻剩下三十五年!
陳玄東也莫名心中一緊:“三十五年內他不能死,莫非,有什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