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和怡沉默地坐在屋中,旁邊站著剛剛回來複命的摧眉。兩個人相對無話,阮和怡的腦中飛速回想著過往。
她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蹊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原本仗著前世的記憶,她以為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可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有一種可能,是南宮昊空中途過世。這樣一來她該何去何從呢?
父親讓阮和怡同南宮昊空撇清關係,這說得輕巧。若她一個南宮府的正妻在這種時候同丈夫撇清關係,她成了什麼人了。阮和怡憤恨地一捏茶杯,她想,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先弄明白南宮昊空究竟有沒有死。這幾日她心緒不寧,總覺得一切不對勁的根源就出自南宮昊空的死訊。
“摧眉,你明日出府,再替我去見一個人。”
“夫人請吩咐。”摧眉道。
阮和怡拿出自己的一件信物,交給摧眉:“你去找議郎章於禮,讓他留意南宮昊空的死訊,以及兩位殿下最近的動作,隨時來找我報告。”
“是。”摧眉領命,將信物收好。
翌日摧眉如法炮製,用同樣的方法混出府,見到了章於禮。這個章於禮原先也是龍永康手底下的小官,是阮和怡費勁了心思才從龍永康那邊挖過來給南宮昊空的。章於禮在龍永康手底下熬不到出頭之日,見南宮昊空夫婦十分禮賢下士,便死心塌地跟著南宮昊空了。
他還記得阮和怡對他的讚賞有加,因而看到阮和怡的信物後,就立刻跪下來對摧眉道:“夫人有什麼吩咐,下官一定辦妥!”
摧眉對他說明來意,章於禮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赴朝大會兩日後重新開始,眾位附屬國的使者聚在堂下,看皇帝談笑如故,神色如常,便都不再竊竊私語。楚皇這次沒有帶後宮妃嬪,表情一派肅穆,頗有威嚴。
眾人都到場之後,龍永康將他們引到殿外。隻見殿外已經搭起了一個比武的擂台。
眾位使者今日紛紛短裝結束,他們根據抽簽來決定比武的順序。
好在這次龍永康一直派人守著陛下,所以武試的整個過程裏,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武試用了一個上午,全部比試完畢,最後留在擂台上的是貝下國的一位武者。這名武者十分驍勇,招式精彩得讓他的對手都連連稱讚。
皇帝獎賞了貝下國的這名武者,然後按照文試和武試的綜合排名,定了今年歲貢的多寡。不用說,最後定然是金國和貝下國減免得最多。
各國使者謝恩之後,回到驛站,各自休息。
龍永康仍舊侍奉在皇帝身側,直到把武試之後的擂台都安排妥當。皇帝讚許地看著龍永康,道:“康兒,這次你做的不錯,可需要什麼獎賞?”
龍永康不敢邀功,連忙道:“父皇,這都是兒臣份內之事。”
楚皇心機深沉,他看了一眼龍永康欲言又止的模樣,道:“康兒,剛才朕就見你吞吞吐吐,難道你有事瞞著朕?”
龍永康連忙俯下身道:“父皇,兒臣隻是有一事相求,這件事關乎陛下安危。”
“說來聽聽。”皇帝正襟危坐等他奏上。
龍永康道:“近日京城裏盜匪頻出,二哥又不在城中,所以兒臣鬥膽請命,為陛下除盜匪。”
楚皇想了想,的確最近身邊太不安全。那日的刺客全無線索,最近城中又多有土匪。他道:“熙兒雖不在,但這件事總得有人做。康兒,朕命你統領一支軍隊,在城中鏟除盜匪。”
“是,兒臣領命!”龍永康心情頗好。
既然是剿匪,就必然要從京城之外調兵,在城中是沒有那麼多士兵的。但此時城門處由南宮昊空的手下駐紮,他猜想南宮昊空這幫忠心耿耿的手下,多半不會聽他的號令。
不過沒有關係,龍永康唇角微微上揚,邪魅一笑。反正南宮昊空的手下有自己的臥底,他有何懼?更何況如今南宮昊空人都已經不在了,這些人群龍無首,若是誰不聽他的號令,格殺勿論便是。
思量停當,龍永康便往城門處行去。
“赤羽軍聽令,立即大開城門,不得耽擱!”隨侍在一旁的龍永康手下衝著城門的方向大喊。
南宮昊空的一個士兵聽了,哈哈大笑道:“聽令?我們隻聽我們將軍的命令!不知你拿的,是誰的命令?”
意料之中,龍永康也不惱火,他道:“難道你們連陛下的命令也不聽嗎?”
龍永康這句話極具威脅,讓守城的士兵愣了愣,半晌沒有說話。
他們一直聽城中傳言說,南宮將軍已經歿了,心中卻本能地不相信。總覺得南宮昊空還會回來,統領他們剿匪、平亂。所以,他們據守城門,從來不敢馬虎,最不願的就是等來某一天,有人接管了他們。如果今日聽了龍永康的號令,那從此之後,他們怕是再也等不來南宮昊空了。
這個士兵越想越窩火,看著龍永康單槍匹馬有恃無恐地在城下,心中怒氣更盛。他正要繼續說話,另外一個士兵慌張地跑來,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單秋去把城門打開了!”
“什麼!”這個士兵往下一看,發現城門果真在緩緩打開。
龍永康十分得意地笑了一笑,對他道:“有勞了!”
龍永康揮了揮手,讓自己的手下護送自己出城。這時一騎熟悉的身影從城外奔來,來到龍永康麵前的時候,他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南宮昊空?”龍永康不可置信地喊道。
“三哥,別來無恙啊!這麼急著出城,有何要事啊?”南宮昊空眉宇間盡是軒昂之氣,他立在城門處擋著龍永康的道路。看這神色,哪有半分重病的樣子?
“你……你沒死?”龍永康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他回轉身對手下喊道,“快跑!”
南宮昊空連忙指揮自己的手下去追,結果龍永康的手下盡往鬧市裏躲藏,南宮昊空不忍傷著百姓,隻得作罷。
他回轉身,劍尖對準了想要逃跑的叛徒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