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二百零六章 驚鴻

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秀女們盡皆興奮地聚在一起,分享著現在的心情。年亓秋木然地看著她們,看著來來回回忙碌著的宮女,心思卻飄到了其他的地方。她趁沒人注意,離開座位,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把手帕拿出,反複摩挲。

“我到底要不要去見他?”心裏明明知道,見令偃月的話會給兩個人都帶來麻煩,可是,年亓秋實在無法克製住自己情感的衝動。

“如果現在不去見他,今生恐怕……再也見不到月兒哥哥了。”年亓秋咬著牙邁出了一步,但隨即很快收了回來。

她就這樣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搖擺,遲遲無法決定。

阮夢晨在一旁看到年亓秋正望著手帕出神,心想這是一個好機會。

她偷偷來到宗瑜和年亓秋的桌旁,假裝整理餐具。宗瑜桌上那個下了毒的酒杯還沒有人動過,阮夢晨走上前,將酒杯同年亓秋的調換。

“年姑娘,對不起了。不過,既然你本來也想要出宮,那飲下它未必是件壞事。”阮夢晨在心裏麵默默道。

整個過程沒有人察覺,阮夢晨慶幸地退下。此時宴會即將開始,她來到清妃身旁,本分地侍立在清妃身後。

年亓秋收了收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宗瑜坐在她的旁邊,偷眼看她,發現年亓秋果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安貴妃入場時,經過兩人的座位,眼神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這時她發現年亓秋臉上無精打采,心中有氣,便在年亓秋身旁狠狠咳嗽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貴妃的聲音一下子將年亓秋拉回現實,她這才意識到宴會要開始了。

眾位嬪妃落座之後,皇帝攜著皇後的手前來,坐在了最上首的兩個座位上。

最上首有三個座位,皇帝在正中,左側是皇後,右側自然是太後的位置。太後沒來,誰也不敢動身前的碗筷,眾人沉默地等了片刻,太後才姍姍來遲。

眾位秀女看到這陣仗,心中都沒來由一陣緊張。

這時席間奏樂響起,皇帝舉杯敬酒,皇後以及各妃嬪紛紛將手中杯遙遙舉起。宗瑜和年亓秋同眾人一起舉杯,她們兩人完全不知酒杯中毒藥的事情。

清妃的座位正好在兩人的斜對麵,阮夢晨稍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年亓秋。皇帝敬的酒沒有人敢不喝,阮夢晨於是就看到年亓秋將那一杯酒一飲而盡。

安貴妃卻不知年亓秋所飲的就是那杯放了軟筋散的酒,她隻是斜眼看著宗瑜,然後心中一陣冷笑。

她看了一眼皇帝,然後轉過臉微微笑著對年亓秋道:“亓秋,來給陛下敬酒。”安貴妃對著皇帝頷首,解釋道:“陛下,亓秋最近在妾身宮中表現極好,讓她來服侍一下陛下吧。”

皇帝點了點頭,默許。這時,宴會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年亓秋的身上。

年亓秋哪裏見過這樣大的場麵,她的心思還停在令偃月身上沒有收回來,如今一下子被點名,背上一下子出了一層薄汗。

“亓秋,快去啊。”安貴妃見年亓秋今日不知為何,總是出神,絲毫沒有往日的機敏。她有些著急,忍不住出聲催促。

年亓秋不敢再怠慢,硬著頭皮站起身來。結果她這一起身,竟是沒能站立,而是搖晃著又坐了下去。

年亓秋不知道是軟筋散的作用,她隻道自己剛剛太緊張,連忙重新站起。

這時其他秀女已經在私下議論了起來,議論的話語傳到安貴妃耳朵裏,安貴妃心中氣憤不已。

“這個年亓秋,究竟怎麼回事!”安貴妃努力壓下自己的怒氣,讓神情恢複如常,眼睛看向年亓秋的方向。

偏偏事與願違,安貴妃越瞪視著年亓秋,年亓秋越是緊張得用不上力氣。宗瑜在一旁看不下去,伸手攙扶了一下年亓秋。

“陛下,年妹妹今日身體欠佳,還請陛下莫怪!”

皇帝自然是不會和一個秀女一般計較,他擺擺手說無妨,並且體貼道:“既然身體欠佳,就先回去休息吧。”

安貴妃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臉色一下子就發生了變化。她黑著臉看丫鬟們攙扶年亓秋離去,心中暗自想著回去收拾她。

因為宗瑜的好心救場,皇帝注意到了宗瑜,便開口詢問此女來曆。

“陛下,聽說宗姑娘自幼學舞,不知今日能否托陛下的福,欣賞到宗姑娘的舞蹈呢?”清妃見皇帝打聽,便開口道。

皇帝知道太後喜愛舞蹈,便忙讓宗瑜獻舞。宗瑜欠身離席,站在宴會中央的地毯上,徐徐將水袖展開。

今日穿的衣服本就是為驚鴻舞而訂製,舞衣之上的水袖有著漸變的寶藍之色,在大殿的燭火映照下,像是潺潺流水,流光溢彩。

宗瑜緩緩施展起身段,腳尖微微點在地上,身體便輕盈地轉起圈子。她身材曼妙,跳起舞來更是翩若驚鴻,真真當得起驚鴻舞這個名字。

全場都被她這一舞驚豔,太後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如此身姿,簡直玉環飛燕在世啊!”眾位妃嬪們對此交口稱讚。

宗瑜一曲舞畢,太後便道:“好孩子,你果真沒有讓哀家失望!”她轉頭對嬤嬤耳語幾句,令嬤嬤將自己宮中最好的首飾拿出來贈與宗瑜。

宗瑜連忙跪下謝恩,同時不忘了感謝皇帝,不卑不亢地稱這都是臣妾份內之事。

宗瑜這番不因寵辱而驚的態度讓太後格外喜歡,皇帝見太後滿意,便決定將宗瑜留下。

其他秀女見了這番場麵,都知宗瑜已得到了皇帝的好感,心中十分嫉妒。

秀女比試很快就結束了,宗瑜顯然脫穎而出。她的一曲驚鴻舞之後,皇帝再看其他秀女的才藝,都覺得及不上驚鴻舞半分。

宗瑜退席之後,找到阮夢晨,多謝她將線索傳遞給自己。

“宗貴人客氣了,隻是貴人要多注意安貴妃,今日你搶了年亓秋的風頭,往後她不知會怎麼對付你呢!”

宗瑜聽了阮夢晨這番稱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