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上山

兩人第二日辭別村民,帶著繩索和其他攀登的工具向雪山進發。

越向海拔高的地方走越覺得溫度驟降,四周一片白茫茫,分不清是路上的雪還是霧蒙蒙的天色。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小腿一般高的雪裏,隻能互相攙扶著才不跌倒。

大風將雪刮起,讓前方的道路顯得更加撲朔迷離。南宮昊空一邊用手遮住風,一邊拉著阮夢晨,兩個人交流都要很大聲。

“漠離姑娘,你看前方是不是村民所說的峭壁?”前方一片灰白之中陡然聳立出一處斷崖,青灰色的岩石矗立在茫茫風雪。

“應該是了,我覺得我們沒走錯方位!”阮夢晨大聲回答,她感覺一張口,風雪直往嗓子裏灌。

阮夢晨用另一隻手捂住口,她的手上帶著村民們自製的手套,這種東西她在楚國從未見過,但是她知道要沒有手套,一雙手估計就要凍掉了。

阮夢晨一邊趕路,一邊在內心讚歎著村民的智慧。

風雪突然間大了起來,刮起的風像是要把這天地翻轉,大片的雪裹挾著冰碴往人臉上撲。南宮昊空一看這樣惡劣的天氣,完全分不清楚方向,剛剛那塊峭壁的身影,也消失在暴風雪之中。

他就近摸到一塊大石頭,可以暫時避一避風雪。帶著阮夢晨躲在石頭後麵,兩人決定稍作休息。

穿著村民的禦寒服,兩個平時瘦削的人都裹成了球狀,此刻看著對方互相偷笑,渾然沒意識到自己也和對方半斤八兩,都是圓鼓鼓的樣子。

“噗嗤。”阮夢晨看對方不僅裹著棉服,還有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衣服上,矮身蹲在那裏,活像一個小時候堆的大雪人。

南宮昊空拿沾滿雪的手套蹭了蹭阮夢晨凍得通紅的臉:“笑什麼,你頭發也白了,像個老嬤嬤。”

“你才是老嬤嬤!”阮夢晨用手碰掉他的手,兩人像兩個幼稚鬼一樣互相損。

玩了一會兒有點累,兩人的肩膀靠在一起歇息。石頭太小,想要不被大風卷走就隻能挨的近一些,阮夢晨此時也就不顧什麼禮數了。

兩人不說話之後,天地間就隻剩下暴風雪的聲音,隆隆地震得人心驚。

“你還冷嗎?”南宮昊空柔聲問。

“不冷。村民們的衣服很暖和。”阮夢晨回答。

“嗯,多虧了他們的衣服,咱們要是還穿咱們那身,現在估計就凍成兩串糖人兒了。”

“哈哈。”阮夢晨失笑,隨即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捂住嘴。

“漠離姑娘笑起來很好看。”南宮昊空由衷道。

“真是一個多情的將軍。”阮夢晨在心裏默默想著,你怕是早將小公子的母親忘到九霄雲外。想到這她不笑了,也沒有看南宮昊空,而是自顧自地閉眼歇息。

南宮昊空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話。

然而隨後風雪仍然沒有要停的意思,天色反而漸漸昏暗。在這極北之地,白天時間本就非常短暫。

“我們還是快趕路吧,一會兒天黑,更難以采摘了。”阮夢晨提議。

“好。”南宮昊空牽著她的手,兩人繼續趕路。

大片的雪花從蒼穹落下,比鵝毛還要密還要厚實,紛紛揚揚地撒了他們一身。

頭發和眉毛都染白了,兩個人互看了一眼,這次誰也沒有笑話誰,反而都心照不宣地產生了“風雪一夜滿白頭”的感覺。

南宮昊空將這一想法拋諸腦後,自己連她身份還尚不明確,怎會平白無故產生這一荒謬的念頭。阮夢晨更不用說了,這個男人改變了自己生活的軌跡,讓自己三年如此顛沛流離,他雖非主謀也算幫凶。奈何今日大雪染白人發,相攜手一起須發皆白的竟然是他們。

許是因為走神,阮夢晨突然“啊唷”一聲,用手遮住眼睛。

“怎麼了阿離!”南宮昊空情急呼喚出聲。

“有東西進到了眼裏。”阮夢晨此時非常難受,冰碴進了眼裏,又凍又咯地讓她無所適從。她摘下手套想用手拂去,結果一抹手上全是眼淚。

“別動,別動,我給你吹吹!”南宮昊空放下繩索,將唇靠近阮夢晨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掀著阮夢晨的眼皮,溫柔地吹氣。然而此時風雪實在太大,他的溫熱氣息一出口就涼了八度,這無方向無死角的大風也讓他難以吹氣。

阮夢晨躲過南宮昊空,半眯著眼睛繼續向前。

“繼續趕路吧,我沒事的!”

“你真的沒事?哎!阿離!”南宮昊空詢問的語氣剛落,就見阮夢晨踩進一處深雪,跌坐了下去。他手忙腳亂地要將她扶起。

“阿離!你沒事吧!”南宮昊空慌了,他從深雪中將人抱起,憑著感覺帶人回到石頭後麵。

“我沒事……”剛剛摔了一跤的阮夢晨十分虛弱。

“到現在了你還死扛著,快讓我給你看看!”南宮昊空急了,這個神醫姑娘怎麼如此要強呢。

“別動那裏!我崴腳了,疼!”阮夢晨匆忙製止對方的手摁上自己的腳腕。

南宮昊空心疼,臉上顯出焦急神色。

“讓你剛剛非要逞強。”一聲溫柔裏帶著關切的嗬斥,敲打進阮夢晨的心中。

“我……”她突然無言以對。

“你就呆在這裏等我采回來吧!別再亂動了。”話語間像個隻對她負責的將軍,透著威嚴和溺愛。

“不行!”阮夢晨拒絕了少年將軍的好意,想到小寶還等著雪蓮果去救,她一個為娘的怎麼能退縮呢?

“又怎麼了?”南宮昊空有些生氣漠漓的倔強。

阮夢晨歎了一口氣,“雪蓮果,尤其是我們要采摘的陽性,你是碰不得的!”

“為何?”南宮昊空不解,還有什麼是他一個大男人不能碰的?

“因為它隻能由帶陰柔之氣的女子碰,而且需在一刻鍾內盡快轉移到玉匣中。”

“怪不得你執意要來。”南宮昊空歎氣。

南宮昊空想了想,突然俯下身子。

“如果阿離不棄,就讓我背著你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你是將軍,我隻是……”阮夢晨踟躕道。

“我隻知你是救我孩子的恩人。”南宮昊空用篤定的語氣說。

“好,那我得罪了。”阮夢晨知道此刻不是嬌羞的時刻,幹脆直接雙臂一伸圈住他的脖子,整個身體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