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緩神,用力去掙脫雙臂,卻被兩名官兵死死按住肩膀和手臂。任她拚命掙紮,終究動彈不得。
楚明頭上冒出冷汗,看來今日大勢已去,這孩子是保不住了。身子後傾,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袁離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對一旁的手下薛武道:“動手。”
薛武忙上前拿起盤中酒壺,眸光一閃,轉身步步逼近祁繡。
祁繡睜大眼睛,淚水直流。絕望得看著薛武手中酒壺,拚命搖著頭,呐喊起來:“不,不要……”全身顫了起來。她別無所求,隻求能留住這個孩子遠走他鄉。可是因果報應,她終究欠了債,人家總會找她討回去的!這就是因果循環吧!
薛武走到祁繡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粗魯地將壺嘴塞於祁繡口中,猛灌下去。
祁繡隻覺喉間難受,抵不住這猛流的衝擊,鼻孔也嗆了起來。手臂和肩膀被身背的官兵按得更緊。心中更是絕望。她的孩子會因為這些難以下咽的液體而消失,滾滾流下的淚水混雜著淡淡的血絲。
楚明眼睜睜看著被灌入毒酒的祁繡,臉色發白又發青,心中恐慌起來。不自覺想到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跟她一樣這麼被人按住強行服下毒藥,最終一命嗚呼。想著想著眸子沉了下去,打起了寒顫。
片刻後,薛武收起酒壺,轉身走到袁離麵前。“將軍。”翻手將壺嘴朝下一擺,表示一滴不剩。
袁離點了點頭,向祁繡身後的兩名官兵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放開了手。祁繡瞬間被摔落地上,半躺在地,咳了起來。
袁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祁繡和神情恍然的楚明,對周圍手下揮了揮手,轉身離去。眾人忙緊跟其後走出大廳,不時瞥眼地上兩人。
眾人走到院裏時,身後傳來女子淒慘的叫聲。
祁繡此時覺得肚內像似被人用刀絞一般,疼痛難當,額頭汗水瀑布般流下。
楚明被祁繡的叫聲驚得回過神來,看到她疼得在地上打滾起來,身子不由得抽了一下。忙起身跑到門口,看著遠去的人馬走了以後,衝著後院喊了起來:“來人呐,快來人……”
片刻後,大隊家丁和丫鬟跑上前來。眾人看到廳中在地上掙紮的王妃,身下流出了大片鮮血,都伸手捂住嘴,愣了神。
“看什麼看,還不找大夫去。”楚明指著一個中年婦人,“你去幫她看一下。”
眾人被楚明的厲聲驚出幾魄,各自動作起來。幾名婦人丫鬟急步湊上祁繡,讓她扶起。
清晨,陽光淡淡照進宮闕。寧馨緩緩將杯中之水倒入蘭花盆中,又理了理枯掉的葉子。
“小姐,皇上派來送來的。”秋兒輕輕走了進來行了一禮,麵帶微笑。
寧馨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見她手中捧著的大紅嫁衣。心中一沉,手指不由得一抖,杯子滑落指尖,摔到地上碎成了幾片。是呀,她已經答應了他,隨他怎麼吧!反正沈衝也成了親,他娶得還是她的親姐姐。而自己也非清白之身!現在有三個姐姐還在人世,那麼為了她們,做些事情算什麼呢?至少現在知道還有親人在關心自己,隻要她們好,自由又算得了什麼?
77.第三卷-第十二章 明辰皇妃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將軍之女納蘭寧馨,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實乃天下女子之典範。特封為明辰皇妃。賜住彩鸞宮。欽此。”
朝堂上的一紙詔書,結束了新皇登基以來皇後獨寵時代。堂下議論紛紛,之前早有大臣提出納妃一事,被皇上次次駁回,也遭到金丞相暗地反對。沒想到皇上自己找了一個妃子,這人還是前將軍的女兒。朝庭之中也有人聽聞過這納蘭三小姐,未過門的晉王妃,之前的通輯犯。雖然納蘭家之後平反,但沒想到這女子竟然真的活著,還成了今日的明辰皇妃。又有人想到,她是納蘭寧馨?那當日從皇宮出嫁的,現任晉王妃又是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顧學士微微扭頭看著身旁朝友,低聲道:“‘明辰’取日月星辰之意,既有品級又有封號。真是無上榮耀,蓋過了當初她姐姐納蘭雨若皇貴妃!看來她會是皇後的勁敵了。”又看了眼臉色發青的金丞相,興災樂禍道,“你瞧瞧,丞相大人的臉都綠了。”
“謝皇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納蘭寧馨一身嫁衣,紅鮮似火,緩緩行禮。頭上頂著紅色紗巾,隱隱看不出表情。
楚康看了一眼堂下眾人,目光掃過那片紅鮮:“平身。”
寧馨緩緩起身,慢慢退出殿去,直到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外。
沈衝遠遠看著她的背影,黯然沉下眼簾,腦中一片空白。從不見她穿過紅色的衣服,這唯一的一次,卻這麼刺人心扉。
寧馨輕輕地走著,腦中有些模糊,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進殿又怎麼走出殿的。而那身上的一抹火紅的顏色卻刺痛了太多人的心,也刺痛著自己的心。
楚然默默看向殿上一處圓木,不知在追尋著什麼東西,卻又看不到任何東西。
楚雲深吸了口氣,直直盯向門外那縷即將消失的紅影直到消失,不由得感動一陣失落。
洞房羅帳,宮女幫納蘭寧馨把半透的紅巾換成了不透的紅蓋頭。她默默地坐在床頭,等待著。
“娘娘。”
寧馨撩起半邊蓋頭,看到秋兒輕輕走了進來,忙問道:“怎麼樣?”
秋兒走近行了一禮,附寧馨耳邊低語道:“二小姐已經出宮了,晉王妃也回府了。”
寧馨鬆了口氣,淺淺一笑:“好。你去忙吧!”
秋兒抬頭看了寧馨一眼,微微一笑:“娘娘真漂亮。”轉身退去。
寧馨愣了一下,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冷冷一笑。起身走到鏡子旁邊,鏡中的美人,明眸大眼,俏鼻櫻唇,果真是傾國傾城。可是這傾國傾城之貌卻不是她的!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擁有自己以前那張臉,雖然沒有現在這般讓人驚豔。但不可能再變回以前,正如古語“物是人非”,永遠不會回到以前,不管是人還是事情。
現在擁有那張臉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她的親姐姐林默星,現在的晉王妃!林默星擁有著那張臉,也擁有沈衝!每次看到沈衝和林默星站在一起,總以為是自己以前的畫麵的重現。而她自己卻隻能擁有這張陌生的臉,度過殘生!
寧馨暗暗歎了口氣,此刻的心境似乎平靜了許多。也許可以這樣一直活著,因為這世上有了親人!她們需要她保護。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洞房燃起紅燭。寧馨頂著蓋頭,靜靜坐在床頭邊,心中隱隱不安。她還沒有做好接受他的準備,如何讓一個仇人做為自己的丈夫?即使無法下手殺了他,也無法麵對!
“參見皇上。”
寧馨聽到房中宮女們參拜的聲音,心中一顫,抓緊了衣角。
“平身。”一聲低沉的嗓聲後,響起了陣陣輕輕的腳步聲,由近致遠,直到一聲關門聲後而不見。
房內僅剩下了兩個新人,楚康已換上了紅色喜袍。他凝望著床邊的寧馨,說不出的激動。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不管是用什麼換來的,終究是等來了!
楚康走了幾步,看到寧馨微顫了一下,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心中一沉,微微低下眼簾,嘴角勾起一縷諷刺的笑。莫不是在她心中,他像惡魔一樣?這麼讓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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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半晌後,兩人還是靜靜的呆著。經曆許久的內心掙紮,寧馨此刻也似乎從緊張變成了無所謂。
楚康緩了緩神,開始挪動了步了。
寧馨低著頭從紅巾下方看到步步逼近的紅靴,陡然又緊張起來,不由得一顫。
紅靴越來越近直到她的腳邊。
楚康轉身與寧馨並排坐在床邊,轉頭望著新娘的蓋頭。看不到這人現在的表情,但見她手指來回收縮,便知道她此時的懼怕。心中不由得冰涼起來,似被重重壓了塊石頭,有些窒息。
又是沉默,自從寧馨身份被認出以後,兩人獨處的時候,幾乎最多的便是沉默,包括今晚的洞房花燭。
楚康的右手輕輕抓起寧馨的左手,寧馨手指微抖了一下,便由著他握進他的手心。
“寧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楚康輕語。
寧馨不語。
楚康微微一笑,繼續道:“我記得聽到你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對祁繡說的,讓太後指婚我們。”他在她麵前從不說“聯”這個字,那會讓他們生分。
寧馨微微一愣,很想告訴他,那隻是句玩笑,她逗祁繡的玩笑!但想了想,他又豈會不知那是玩笑呢?又靜下心來。
楚康看著紅色蓋頭下的人在微微動了一下,但始終沒有說話。也似乎在意料之中,不溫也不惱:“我當時就在想,是哪個女孩子這麼大膽,說出這樣的話。”
寧馨想起當年的情景,不由得紅了臉。心想,還好頂著蓋頭,不會讓他發現自己的表情。又暗暗一驚,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楚康回顧著當初,心中絲絲甜蜜:“我看著一個女子跑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躲,讓她直直撞到了我的身上。看到她抬起頭來,那驚慌失措的樣子,真的覺得很好玩。”
寧馨又是一愣,原來當初他是故意的!難道他從一開始就對她有意?不由得微微側頭,想看一看他此時的表情。可是這紅巾不但遮住了她的表情,同時也遮住了他的表情。兩人雖近在咫尺卻猶如隔世!
最終又回到沉默,是起始點,也是終點。
楚康緩了緩神,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似乎說這幾句話比上朝還累!他從床上抱起一張錦被,轉身走到屏風後的長椅邊,將被子扔到椅上,重重躺在上麵。似乎真的累了,微微閉上眸子!
紅燭燃盡,屋內瞬間一片漆黑,再沒有說話聲。
寧馨掀起蓋頭,已看不到楚康。她舒了口氣,側身躺在床上。盯著眼前床帳,卻是什麼也看不在眼底,心中亦中百轉千回!如果他像在梁州那樣不顧一切,那她也沒辦法。但之後他永遠不可能走進她的心裏,而現在什麼都沒有做,還說出這些話,反而讓她心緒不寧!他道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道底在她心中是一個什麼位置?她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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