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覺得她少了什麼東西,但又說不出來。
“皇上是不是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
楚然的話讓楚康心中一驚,卻似乎也正中了心事。
楚然見他不語,心想,看來自己猜的沒事,又道:“等她傷好後?我原本以為皇上不打算讓她複恢忘記。”正常的話,納蘭寧馨一入宮,皇上就會找太醫為她診治,可是皇上沒有這麼做。他隱約覺得皇上跟納蘭寧馨之間可能也有些扯不清的事情。也許現在也隻有自己可以站在局外來看這件事情,皇上已無法自撥。
楚康看了楚然一眼,看來這個三皇兄是最了解他的。他原本是不想寧兒恢複記憶,怕她記起以前的事,離他而去。但是現在他卻有另一種想法,要讓她恢複記憶,隻有恢複了記憶,他才能斷定麵前的人是她!
楚然見楚康沉默不語,歎了口氣,笑道:“別想那麼多了,四皇弟很快就要回來,宮中又要添喜事了。”
楚康舒了口氣,苦笑道:“也不知道他滿不滿意這門親事。這門親事是父皇在世定的,我不願為難他。到時他不願意,我也沒意見!”
楚然笑容暗去,冷道:“皇家子孫何談滿不滿意,皇上與我豈不也是過來人?”
楚康皺了皺頭,又拿出一枝箭。
斷腸崖,沈晴一身白色紗衣在微風的陣陣吹拂下,猶如剛從天下掉下的仙子。她站在沈衝的墓前,淚水滴出,梨花帶雨。
“寧馨,你可曾記得那個背你下山的人?”沈衝的聲音在她耳邊纏繞。
“如果哪天我消失了,像祁繡一樣再出現在你麵前時,你可會認得?”
“那麼有一天我要是消失了,再出現在你麵前時,你又是否會認出呢?”兩人都不敢回答,相視無言。
她想起當年兩人在宮中所處情景,心中一痛。屈膝跪在墓碑前,摸了摸自己的臉,泣道:“寧馨今日的麵孔,站在你的麵前,你還能認得出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隻有山間冷冷的霧氣飄來滲涼的風。
良久後,沈晴揉了揉眼睛,似乎淚水已經殆盡。她緩緩起身,雙腿已經酸麻,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險些跌倒。急忙扶住麵前的石碑,支撐著無力的身子。
“碩王妃。”
沈晴回頭看去,隻見南軒緩緩走來,他麵色蒼白,神情漠然。
南軒走近沈晴身邊,見她膝上有土,麵帶淚痕,心中疑惑,問道:“碩王妃為何一人在此,不怕山中空蕩?”
沈晴側過身子望著巍峨青山,不敢麵對他疑問的眼神。片刻後,吸了口氣道:“我來拜祭陵王。”
“王妃和陵王相交很深嗎?”
沈晴轉過頭來看著他,明眸一轉:“陵王不認識我,我隻是將軍的女兒,從小隻能遠遠看著他高高在上。他連我的麵都沒見過,隻是我心中對他早已仰慕。天不從人願,後來我卻被指婚給了信王爺。”萬般無奈,被南軒看到她在沈衝墓前的這種表情,隻有硬著頭這樣說了。
南軒一愣,將她上下打量一翻,冷道:“既然已是碩王妃,希望王妃還是可以忘記過去。”頓了頓,又安慰道“沈衝已死,關於他的事也風消雲散,王妃還是看重眼前的好,不要辜負了碩王爺。”
沈晴點了點頭,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下山去了。”
南軒點了點頭關切道:“山間無人,王妃一路小心,以後還是不要獨自來這裏了。”
沈晴行了一禮,轉身緩緩離去。
南軒望著沈晴消失的背影,半晌後轉過頭來看著沈衝的墓碑。他彎身抓起一把黃土,任它隨風吹散於石碑之前,顫道:“你為何要留我於這世上,你說隻有我才能給她幸福,她隻需要我留在她的身邊,可是你在天有靈有沒有看到,她已經不需要我的存在。你真是白白送了性命!”
兩年前,沈衝被納蘭寧馨放走以後並沒有國到疏國,他一直在京城外逗留。直到有一天,他聽說納蘭一家要被抄斬,立即混進京城。
那天他剛一進城便看到一片黑影而過,原來黑影中的一雙眼睛在那一刻便已將他鎖定,那人便是當時的六皇子——段楚康!
沈衝趕到刑場時,地上已是血流成河,一具具不完整的屍體被運上車。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屍體之中,可有寧馨?後來身邊一些百姓議論紛紛,他才知道寧馨被人救走,瞬間又燃起了希望。
他一直尋找,可是沒有寧馨任何蹤影。後來被六皇子的手下袁離帶人所抓,方才明白,當日的黑衣人便是六皇子和他的手下。那麼寧馨一定跟六皇子在一起,隻要她沒事就好。
他被打入天牢,原本以為就此入了黃泉,沒想到,南軒來了。
南軒帶著酒與他對坐在天牢之中,兩人一模一樣的麵孔,卻一個華服一個囚裝。
南軒道:“寧兒已無親人可依,她也不會前來找我。我不能再為她做什麼了,但是你可以,她身邊需要的是你,她隻想你留在她的身邊,尤其在這個時候。我用我的命來換寧兒一生的幸福,隻希望你可以忘記你的身份。自此以後,你不再是沈衝,沒有對疏國的責任,你的責任隻是保護寧兒一生一世,這樣我也可以含笑九泉。”
沈衝流下了這一生的第一滴眼淚,隻覺頭腦發暈,身子一軟,便失去了失覺,正是南軒帶來的那壺酒!
午時過後,南軒在刑場身首異處。沈衝看著地上的屍體,仿佛看到了自己。他找人把屍體身首縫合在一起後,便背著南軒的屍身走上了斷腸崖。“斷腸崖,斷腸崖,人所斷腸之崖!”
他雙手挖了幾個時辰後,親手將南軒葬下,似乎埋葬了自己!
50.第二卷-第十九章 彩鸞宮
“安王妃,皇上傳旨讓您進宮看望納蘭小姐,皇上說納蘭小姐想您了。”
看著麵前一臉微笑的胡公公,祁繡頓時呆若木雞,臉色慘白,心中生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失聲驚叫:“納蘭寧馨?”她真的回來了,真的沒有死,回來找她報仇了!
看來真是上天注定,她說過會等她回來,她現在果真回來找她了!
“回安王妃,正是納蘭寧馨小姐!”
祁繡笑了起來,笑得淒慘,冷冷道:“皇上為何不直接賜我三尺白綾呢,何苦還讓我去見她?”
胡公公一愣,不知她所言何意?姐妹相見,何談生死?他眉頭一皺,在宮裏呆了這麼多年,看慣了爭寵爭權,看來這又是一場要還的債。
彩鸞宮,先皇貴妃納蘭雨若的故居。殿內煙墨屏風,紅木桌椅,幾盆蘭花擺於花窗之前。雖然布置簡單卻顯大氣。地上鑲嵌的漢玉瓷磚使得殿內在這盛夏之季也可以讓人感到清涼透骨。
祁繡緩緩被紅兒帶進大殿,看著坐在椅上正在看書的納蘭寧馨,咬緊嘴唇,眼中恐慌,猶如見到曆鬼,全身抖了起來。
紅兒走向林默星屈身行禮:“小姐,安王妃到!”
林默星放下書本,站了起來,看了祁繡一眼,走了過來笑道:“祁繡姐姐是嗎?要是皇上不說,我都不知道還有個可以說話的親人。”拉著她的雙手,卻發現祁繡的雙手冷若冰霜,全身已經僵住,正疑惑得看著自己,心中不解。
片刻後,祁繡瞪了她一眼,冷道:“何必惺惺作態,何不來個爽快?既然上天注定,我也無所怨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默星一愣,不知她所言何意,心中疑惑:“姐姐何出此言?”
祁繡看到納蘭寧馨一臉茫然,眉頭一豎,怒道:“你想耍什麼花招,想怎麼折磨我,是不是覺得一刀下去,不會解恨?”
林默星徹底迷惑:“什麼意思?”
祁繡大笑起來:“你這樣裝來裝去有意思嗎,你以為我看到你這樣假仁假義,而會覺得你能放過我嗎?納蘭家一百多條人命,你會霸手嗎?為何不直接坦誠相對,來個爽快?”
林默星心中大驚,腦中一片空白,笑容暗了下去。愣了片刻後,她一把抓手祁繡的手臂問道:“你說什麼,我家一百多口人命都是你害死了?”
祁繡冷冷一笑:“你別告訴我說你不記得了?”
“果真是你?”見祁繡不語。林默心中恍然大悟,看來皇上叫她來不是敘舊這麼簡單。
林默星回了回神,放開了祁繡的手臂,揮手用力一個巴掌甩過,祁繡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絲。
祁繡慢慢爬了起來,捂住被打得發紫的臉頰,盯著林默星的眼睛笑道:“終於還是動手了。”
林默星一臉怒氣,不等祁繡站穩身子,用力又是一腳踢了過去。祁繡慘叫一聲,還沒站穩的身子又倒了下去,她身體有些顫唞,再沒力氣爬起來。
林默星氣急,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刀劍可用,隨時從頭上撥出一根發釵,滿目殺氣走向祁繡。
祁繡恐慌得看著步步逼近的林默星,頓時心如死灰,默默閉上了雙眼。心想,也許來年今日便是我的祭日,不曾會有人記掛著我!
突聽傳來倒地聲音,祁繡睜天雙眼,隻見林默星暈倒在自己腳邊,臉色蒼白,一動不動。
“寧兒。”楚康突然從屏鳳後麵跑了出來,俯身搖動著躺在地上的林默星。見她沒有半分反應大聲道“快來人。”
紅兒聞聲跑了進來,隻見楚康喊道:“快叫太醫。”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默星和祁繡急忙應聲跑了出去。
楚康狠狠看了祁繡一眼,抱起林默星走入內殿。
祁繡看著他們的背影淚水流出,我永遠隻是他手中任意擺弄的棋子!她緩緩起身晃著虛弱的身子一步步挪動出去,牙齒緊緊咬著嘴唇,你們等著吧,我就是死,也要找人陪葬!
外殿,楚康和紅兒焦急的等待著。楚康來回度步,不時探出頭向入殿張望。他心中內疚,本來打算讓祁繡來試探一下,看她是否真的失憶。現在證實了寧兒確實失憶,可是也引起了她的舊傷。
一陣珠簾聽響,太醫緩緩走了出來,麵色難看。楚康上前一把將他抓住:“怎麼樣,她怎麼了?”
太醫向楚康行了禮,緩緩拿出一塊黃色錦帕。錦帕展開,上麵一攻銀針閃閃發亮:“這是從小姐腦中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