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衣大漢狠狠的聲音。
“姑娘,你沒事吧?”一個少年將她扶起,見她滿麵淚水,一言不發。關切道:“姑娘?”
納蘭寧馨雙目無神,轉過身去,追著羅鼓聲音的方向跑去。
黑衣大漢撇了撇嘴:“真是不知好歹,扶她起來,連看都不看一眼。”
少年冷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些離開。”兩人快步離去。
納蘭家一百多口被拉到行刑台,納蘭將軍和兒子跪在最前麵,身後所有人一排排跟著跪下。
大群百姓將刑台圍得水泄不通,納蘭寧馨一點看不到裏麵場景。她情急之下,用盡全力將擋在前方的人用力拽住,甩向一邊。三五人陸續摔到地上,慘叫起來。
納蘭寧馨衝到前麵,看到刑台上的父親和大哥:麵色臘黃,身體如皮包骨頭,臉上有新疤有舊疤。心如刀割,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爹”寧馨大力撥開擋在身前的兩名官兵,闖了進去。納蘭將軍與納蘭雲同時一驚,身子顫唞。眾人議論紛紛,官兵立即上前抓她。十幾名官兵三五下將她抓住。
納蘭將軍大哭道:“你為什麼要回來。”癱在地上。納蘭雲看著妹妹被抓,也流下了淚,心如死灰,已無力再發出一言。
“小姐……”小蘭和福伯也流淚看著她。
監刑的官員怒道:“把她押上來一起斬了!”
兩名官兵一人抓她一隻胳膊,往台上押去,寧馨麵無表情,心中坦然,此刻隻願與家人同死。
兩聲慘叫,納蘭寧馨手臂一鬆,旁邊的官兵臂上都多了一把小刀,肉色變黑——刀上有毒!兩人倒地大嚎。
旁邊官兵見狀,圍上去抓納蘭寧馨,紛紛中刀倒下,十幾名黑衣蒙麵人從天而降,把納蘭寧馨圍了起來,行刑的官員大震失色,怔住了。在場眾人一陣喧嘩。
納蘭雲扶起父親,看著妹妹,心中著急,大喊道:“寧兒,你自己保重,記得替父兄報仇。”如果可以選擇,他並不願意妹妹報仇,可是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說完咬舌自盡,納蘭將軍亦一頭撞到地上,頓時鮮血直流,雙雙倒地。
納蘭寧馨看到父親和哥哥命喪眼前,腦中空白一片,眼前一黑沒了知覺。十幾個黑衣人七拳八腳打退身邊官兵。一人彎腰抱起納蘭寧馨,其它人為他做掩護,急速逃走,大隊官兵追了出去,片刻後不見蹤影。
28.第一卷-第二十八章 寒梅傲雪
沈衝日夜兼程,混進京城。剛下馬,迎麵而來一群黑衣蒙麵人與他擦肩絕塵而過,片刻後追過來幾十官兵,他立刻將頭側向一邊。待大隊官兵遠去後,緩過神來,急步趕往刑場。
滾滾江水,幽幽重山。天邊孤雁,船頭獨人。一條大船在重山峻嶺之間隨風行駛。
納蘭寧馨坐在船頭,望著遠方,麵容憔悴,若有所思,眼中充滿仇恨。
楚康站在船艙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愧疚。半個時辰後,他走到納蘭寧馨身旁,彎下`身子,跟她坐在一起,雙目同樣望著遠方,歎了口氣道:“寧兒,對不起,我沒能幫上你。”
納蘭寧馨緩緩回過頭來看著他,麵無表情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楚康愣了一下,回過頭跟她四目相對,目光銳利:“你自己不知道嗎?”
寧馨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遠方,低聲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現在活著是為什麼?”
“報仇。”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她,這也正是她心中的答案。
她眼神迷茫:“我要怎麼樣才可以報仇?”
“我可以幫你報仇。”
寧馨眼前一亮,回過頭來盯著他:“你真的可以幫我報仇?”
楚康雙手握住她的雙手,目光堅毅:“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幫你報仇。”他頓了頓,“但是你要等我一段時間,我要做好一些事情,到時候你想怎麼報仇都可以。”
納蘭寧馨冷道:“等上十年也沒關係,隻要能報仇。”她又看了一眼楚康,“你有什麼條件?”
楚康怔了一下,緩緩道:“有,那就是你要留在我的身邊。”寧馨點了點頭,她早就想到,在接受他幫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個結果。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現在唯有報仇是她活著的唯一理由,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必須血債血償。
梁州城,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這裏與京城相比,少了些店鋪酒樓,多了些綠樹湖泊。城中一條長河南北直穿兩道城牆延伸而去。城中河上架著石橋,橋下小船有載客的,有賣魚的。橋上前往商販絡繹不絕。
楚康帶著納蘭寧馨、袁離以及十幾個士衛剛到城門,就看到梁州府尹親自帶著人在那裏等侯多時,笑臉盈盈得望著他們。
府尹走到楚康麵前弓身行禮,陪著笑臉道:“殿下一路辛苦,請府裏休息。”楚康點了點頭,讓他帶路,一行人跟著府尹前去。
納蘭寧馨看了府尹一眼,心中一驚,這不就是之前那個縣城的縣令嗎?原來他沒有逃走,反而被楚康調到這裏當了府尹,這就是賣主求榮的好處吧!
梁州府衙,巧月一臉微笑站在門口迎接,看到納蘭寧馨愣了一下,瞬間笑容消失。她覺得上次父親做的事情不太光彩,見到那次在場的人,都會感到臉上無光,緩緩低下頭去,跟著大隊後麵默默進去。寧馨回頭瞧見她一臉委屈相,冷笑了一下。
秋去冬天,漫天大雪,猶如鵝毛,將大地銀裝素裹。納蘭寧馨一身藍色狐裘披風,踩著茫茫白雪,緩緩走到花園。滿園的臘梅花含苞未放,枝杆形態古蘊。她指著一株梅樹向一旁丫環問道:“寒梅幾月開?”
丫環初兒忙道:“臘月到二月,三月也有開的。現在正是臘月,咱們園子的品種過幾天就會開的。”
“小姐要是喜歡,可以剪上幾枝插入瓶中,倒上水。放在房間裏,幾天後也會開的。”巧月笑著走了過來。自打寧馨來後,也有幾個月了,兩人見麵很少言語。巧月想跟寧馨走近關係,不讓彼此見麵那麼尷尬。
寧馨笑了笑對初兒道:“那你去拿把剪刀過來,剪上幾枝插到我房間裏。”初兒應聲離去。
巧月走到寧馨跟前,細聲道:“我跟小姐也算舊相識,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小姐見諒。既然大家現在都是同屬一主,希望能和小姐以誠相待,做個朋友。”
寧馨冷笑道:“賣主求榮的人也配做朋友嗎?”巧月一怔,寧馨又道“當日能賣了那個主子,還不知哪日又賣了這個主子?”
巧月臉色煞白,她何嚐願意出賣沈衝,她早已對沈衝芳心暗許,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也不敢高攀。況且父親又做了這種事情,以後再無臉麵去見沈衝。苦笑道:“不管是今日的主子,還是當初的主子,姑娘都是我們上賓。”心想,無論當初還是現在,我們父女並未虧待過你。上次就算是做了不光彩的事,也算是救了你,為何還這般為難。
“那隻能說我沾了你們兩位主子的光。”寧馨看著滿樹花苞,想起了沈衝,不知疏國是否也是漫天白雪,梅花待開?
巧月歎了口氣道:“父親告密我也事先不知,但他也是為了救我們全家性命,皆是萬般無奈。”
寧馨聽到這裏愣住了,臉色暗了下去。心想:如若我可以救得家人性命,別說出賣一個不相幹的人,就是殺人都可以。她眼前出現父兄慘死的景象,淚水奪眶流出。┅思┅兔┅在┅線┅閱┅讀┅
巧月見她突然淚水流出,一時不知所措,忙上前安慰:“小姐有何傷心之事,不知道巧月可能幫得上忙。”雖然寧馨兩次住到她們家裏,可是不管是沈衝還是楚康都未提過她的身世。他們也不敢多問,隻知道好好照顧就是。
寧馨抬起頭看了看她,勉強一笑:“我沒事。”想著沈衝最後反正也沒事,何必再怪他們。巧月見她對自己一笑,心中大悅,這些天來的苦悶也煙消雲散。
“小姐,剪刀來了。”初兒拿著兩把剪刀走了過來。
寧馨和巧月各接過一把剪刀。巧月心情愉快,看看四周,指著一個枝頭對寧馨道:“那枝長得好看,也容易活。”伸手就去剪了下來。寧馨看她跳來跳去的樣子想起了楚慧,不由得笑了笑,心中還真有些想念楚慧,不知道她現在可好?如今最好的朋友也恐隻剩下她了!
29.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劫數
納蘭寧馨拿著幾束梅枝,回到房間,找出一個瓷瓶,把梅枝插了進去。
“小姐,我去弄些水來。”
寧馨忙回頭叫住初兒:“你找個東西裝些雪回來就好了。”初兒會意,笑了笑,點頭離去。
片刻後,初兒拿了一個碗進來,裏麵裝滿細細白雪。寧馨接過碗,親自把雪塞進瓶中。房間溫暖,不一會兒,見雪水化開,她甜甜一笑。回過頭來,正好與六皇子四目交彙,不知道他何時進來的,初兒已不見影蹤。
楚康剛進門就看到她仔細地給花瓶中裝雪,也不吱聲,最後見她一笑,心中總算放下心。這幾個月來,第一次見她這樣出自真心的笑容。
寧馨收回目光,低下了頭:“京城很少有這樣的大雪,也不見有人種梅。”
楚康走近她的身邊,淡淡一笑:“京城氣侯較暖,很少有這樣嚴寒的天氣,自然也不適應梅樹生長。”說著轉身走到花瓶旁邊,把瓶外掉落的小片雪塊用手指捏起,放入瓶中,微微一笑。
“殿下”初兒走了進來“袁將軍從京城回來,在外麵找您。”
楚康看了一眼寧馨便轉身出去了。
次日清晨,納蘭寧馨把巧月叫了過來。她指了指窗前一塊空地道:“就這裏,我要種在這裏。”
巧月皺皺眉頭:“小姐,天寒地凍,種不活的。”
寧馨笑了笑道:“種不種的活也得試試才知道。”又對旁邊兩名家丁道“挖吧。”
家丁拿起鐵揪,鏟雪破冰,終於挖出一大堆土。抬起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著納蘭寧馨道:“小姐,可以了,您把樹苗給我們吧。”
納蘭寧馨從初兒手中拿過樹苗,親自放到坑中,抬頭道:“你們填土吧。”兩人忙彎腰填上土。完工後,她又把樹旁的土用腳重重踩實。
家丁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