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繼續上路,丟了欽犯,也沒人再去追究。兩日後,車馬進了京城,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南軒一回府,便聽到父親過逝的消息,猶如五雷轟頂。他披麻帶孝,為晉王送鍾。沒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也走了,還沒見上他最後一麵。為何上天如此對他,將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帶走,隻剩下自己。
將軍府,納蘭寧馨一身藍色紗衣,坐在荷塘邊,看著剛剛盛開的荷花,默默不語。她已坐了一個時辰了。
小蘭站在一旁,看到納蘭寧馨回來後愁眉不展,很少言語,自己也不敢多話。晉王府上次下了聘禮,現在小王爺回來了,可又遇到晉王去逝,真是一波三折,實在替小姐擔心。小王爺已被皇上封為晉王,世襲了父親的王位,不知道他還要守多長時間孝,才會來迎娶小姐呢?她歎了口氣,無意中轉過頭,看到不遠處六皇子和少爺正看著這邊,剛準備要告訴小姐,卻見納蘭雲打了個手勢,示意不讓她驚動寧馨,小蘭便回過頭,不再說話。
六皇子和納蘭雲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自從上次回京,楚康已來過四五次,每次隻是遠遠看看她,不做驚擾就離開了。納蘭雲看在眼裏,這本是他期等的結果,可是這幾天由於皇貴妃出了事,心中擔憂,悶悶不樂。現在還好,六皇子肯幫忙,希望姐姐不會有事。
納蘭雲送楚康出府,一路上兩人神情嚴肅,各懷心事。
楚康突然問道:“她回來以後一直沒出去過嗎?”
納蘭雲恍過神來,回答道:“沒有,哪裏都沒去過。”
“南軒來過嗎?”
“從未來過”,不管是去疏國前,還是從疏國回來後,南軒從未來過將軍府。
兩人走到門口,看到剛準備進門的南軒,愣了一下。納蘭雲側過頭去,也不做招呼。楚康和南軒互看了一眼,擦肩而過,一出一進。
小蘭看到南軒遠遠走來,忙對納蘭寧馨道:“小姐,小王爺,不是,王爺來了。”南軒現在是晉王了,不再是小王爺,她心中高興,想著小姐可能很快可以成晉王妃了。
寧馨轉過頭來,看到南軒起身站了起來。小蘭會意退去。
兩人走近,臉色都顯得憔悴,不知說些什麼,半晌無語。
“我來隻想問你一件事情”,最終還是由南軒打破了沉默。
寧馨點了點頭不語,她其實不敢麵對南軒,心中對他有愧,今生隻怕無以為報。
南軒拉起她的手,低聲道:“你可還願做晉王妃?”
寧馨低下頭去不語。
南軒低頭看著她:“隻要你點點頭,我們就當以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從新開始。回到我還沒有去疏國之前的樣子。”淡淡笑了笑“你可還記得當年綠柳樹下的碧玉蘭花?”
寧馨腦子一震,慢慢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流下淚:“可能你還不知道,那塊蘭花在你沒回來之前已經碎了。”
南軒心中一沉,回了回神又道:“沒關係,蘭花碎了可以再做,一切都可以重來的。”
寧馨哭著搖了搖頭:“那心碎了呢?”
南軒急道:“隻要你願意,都可以重來,我們可以回到以前。”
寧馨捂住耳朵:“不可能了,回不去了。”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他身子一震,顫道:“在我看到你願意為他而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可是我還是報有一線希望來試試……果真是回不去了。”他退了幾步,臉上沒有半點血絲,眼中迷茫。轉過身去大步離開。
25.第一卷-第二十五章 托付
夏去秋來,幾個月過去了,晉王府再未提及婚事,將軍府似乎也將此事淡忘,無人問津。納蘭寧馨偎依窗前,河塘裏的荷花早已凋零,園子裏的樹葉有慢慢變紅的,有慢慢變黃的。
回京後的幾個月以來,寧馨未曾出府一步,外麵的人和事已與她隔絕,倒是楚慧有心,來看過她幾次。
納蘭寧馨靠著窗戶一動不動,思緒遊離,不知沈衝是否安好,今夜他又在何方?是否回到疏國?又是否娶了靈月?
不知不覺已過去幾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蘭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幫她梳洗。
納蘭寧馨拿起錦帕擦了擦臉,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隻見六皇子和納蘭雲匆忙走了進來,兩人臉色煞白,神情緊張。
小蘭看到納蘭雲的眼色,退了出去。
納蘭雲見小蘭走遠後,心中一沉,上前拉住寧馨的手緊張道:“你快走,現在就跟六皇子走。”
納蘭寧馨一驚,不明白何事:“大哥,發生什麼事了?”一臉詫異。
“別問了,快走”,納蘭雲似乎一刻都不想讓她在此停留,轉頭看著楚康:“我妹妹就交給你了,一切拜稱了”。
楚康看了寧馨一眼,點頭不語,表情複雜。
寧馨臉色一變,心中陡然沉入欲底:“大哥,我為什麼要走?”莫名的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隱隱不安。
楚康深吸了口氣,拉過寧馨的手,柔聲道:“因為皇上知道你放走欽犯,所以要來抓你。”
寧馨愣住,放了欽犯?皇上知道了?那麼這是什麼罪呢,誅連九族?抬眸看著楚康,顫道:“是不是連累到我的家人了?”
納蘭雲怔了一下,片刻後,盯著寧馨雙眼,勉強淡淡一笑:“你放心,他們隻要抓不到你,就沒法定罪,我和爹還有大姐呢,你忘了大姐是皇貴妃嗎?”拍了拍寧馨肩膀。
寧馨看了納蘭雲一眼,明顯覺有事。看他故做鎮定的樣子,又豈能放心:“大哥,我不走。放走欽犯的人是我。皇上要抓我。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姐姐必能保住你們不受牽連。”既然今生注定不能再見沈衝,那麼死就死吧。她的心已無所懼。
“寧兒。”納蘭雲與楚康同時一驚。
納蘭雲急道:“你要爹那麼大年紀,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如若不走,被皇上抓到,我和爹肯定拚死相救,那時你才會連累我們跟你一塊赴黃泉。”看到寧馨低下頭去,一臉愧疚,舒了口氣,又柔聲道:“隻要你走了,咱們都會沒事的。”他眼裏藏著淚水,不肯讓它落下,轉過頭去,背對著妹妹。
半晌後,納蘭雲轉過頭來,勉強一笑,拉起寧馨的手放到楚康手中,看著楚康低聲道:“六皇子,我妹妹就托付給你了,一切都拜托你了。您的大恩,無以為報。”說著不由得鼻子一酸。
楚康點了點頭,握緊寧馨的手,看著納蘭雲,目光堅毅:“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納蘭雲欣慰得點了點頭,鬆了口氣。
納蘭雲抬起手來,撫摸了下寧馨額頭的秀發,緩緩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下去,好好活著。”他又看了看楚康“快走吧。”
納蘭寧馨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臉色慘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真的走了就可以不連累家人嗎?那麼走了還能再回來嗎?
楚康看了納蘭雲一眼,目光閃爍,眸中閃過一道悲傷。拉過寧馨大步走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納蘭雲一眼,四目交彙,無限淒涼,一切托付盡在不言中,轉身離去。
剛到門口,納蘭寧馨驚過神來,猛然回過頭來,哭道:“哥,你們保重。”轉身與楚康遠去。
納蘭雲追出幾步,看著他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夜裏,淚水流了下來:“寧兒,下輩子,我還是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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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犯女納蘭明月,不但抗旨逃婚,且通敵叛國,罪犯滔天,可誅九族。納蘭府一幹人等,全部押入大牢,秋後處決。’”
納蘭將軍和納蘭雲全身軟了下去,癱在地上,麵如死灰,身後一百多名家丁哭聲震天。
李公公獰笑道:“好好的太子妃不做,非要跟個奸賊。”厲聲道:“全給我帶走。”
一個小兵從將軍府快步跑了出來:“啟稟公公找了全府,未見納蘭寧馨。”
李公公一腳將那小兵踢倒,狠道:“廢物,給我全城搜索。”
納蘭將軍和納蘭雲被鎖上囚車,他們緊閉雙眼,心已成灰,隻求納蘭寧馨可以逃脫。車後一百多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哭哭啼啼的跟著,不時傳來幾聲官兵堅厲的催促聲和鞭聲。
街道兩旁圍滿了人,大家議論紛紛。
“怎麼會這樣,他們家大女兒好像是皇貴妃,也幫不上忙嗎?”
“我有親戚的女兒是宮女,據說皇貴妃早在幾個月前因為害其它妃子的孩子,被打入冷宮了。”
“造孽呀,這麼多人,又要增添多少冤魂呀!”
“他們家不是還有女兒嗎,怎麼隻有一個兒子跟著?”
“肯定聞風逃了,能逃一個算一個唄!”
……
南軒、楚慧、七皇子一路急步跑來,當三人氣喘噓噓站在將軍府門前時,在他們麵前隻留下上了封條的大門。古槐、石獅毅立不倒,它們在這裏鑒定了一切。空留一座無人院落,不再有歡聲笑語,不再有父子、兄妹溫情,徒留一片惆悵。
東宮太子宮,太子摟著祁繡坐在長椅上,兩人眉來眼去,神情暖昧。
太子滿臉喜悅:“這下你高興了吧,納蘭寧馨被你整得家破人亡。”
祁繡媚眼一笑:“這還要謝謝你那沒過門的太子妃,如果她知道享福,不去搭個付國的餘孽,也很難這麼快整倒他們。”
太子皺了皺眉,狠狠道:“那個賤人自找的,榮華富貴不要,活該全家抄斬。”他笑了笑,捏了一下祁繡的臉蛋,“我果真沒看錯,還是你有辦法,叫人查出了那餘孽的身份。”
“誰讓他們倒黴,私奔的時候讓我看到。”她又歎了口氣道:“隻可惜沒有抓信納蘭寧馨。”想了想,又笑起來,“不過讓她親眼看到最親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這樣更好,我要慢慢的折磨她。”
太子搖了搖頭歎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忽然想起了什麼,收緊笑容,皺眉道,“皇上那邊怎麼樣了,你找的那人可靠嗎?”
“放心吧,皇上現在為了她連皇貴妃都給廢了”,她勾起一縷邪笑:“等皇上再多吃上幾包藥,你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