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醒過來時,還沒睜眼就感受到了膝蓋下刺骨的冰涼,寒風從他身後不停地吹來,肆虐著他的身軀。他感受的到微小的石子拍打在他的臉上,他緩慢的睜開眼,看到自己眼前的幾寸方碑,一行眼淚立刻掉了出來。
“吾妻良玉兒之墓。”石碑上醒目七個大字在那一瞬間如同烙印一般刻進了林陽的心裏。
玉兒,她?起了嗎?雖然林陽已經認愛了如泣,可對於玉兒他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抱歉。當初玉兒那麼喜歡他,為了他去惹雪女,挖自己的肉換他用來偽裝的麵具,甚至不惜跟良歿斷絕父女關係,可他呢?他是怎麼對她的?恐怕真的應了紀軒那句話,玉兒這個名字他沒有任何資格提。
“她……怎麼走的?”林陽才知道自己是被死死綁住後跪在地上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知道是紀軒來了。
“那日,你功力突然大增打死了妄圖稱霸的程虛,本來影響不到玉兒,可她看到你,我,良歿,玉見都不在才跑去練武場找,就在這個工程中,本就虛弱的她被你的什麼功法波及,倒在了地上,永遠的睡了過去。”紀軒說這話時,拳頭是緊握著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言語裏不知道夾雜著多少對玉兒的惋惜。
我……的功法?林陽聽了這段話,終於明白了紀軒為什麼會之前那樣對他,也明白了他把自己綁到這裏的原因。玉兒的墓在紅山之頂,麵朝著已然是一片廢墟的衍月門,如同一個離家已久的遊子姚望著故鄉。林陽感覺山頂的風越來越緊,仿佛下一刻就會把他吹下山崖,粉身碎骨。
可即便沒摔下去,他現在亦是無比的煎熬,他低著頭,不敢再看玉兒的墓碑一眼,無盡的悲傷和無法言語的痛苦瞬間湧上他的心頭,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彎下腰痛哭起來。他的臉親貼著冰涼的地麵,聽到幾聲微弱的聲響,就像是地下的玉兒在輕輕呢喃著什麼。
“你有什麼可哭的,要不是你玉兒生前能活的那麼辛苦嗎,你不知道在你沒進衍月門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忘了那個叫臨安的男人了,可就是你的出現,又勾起了她的痛苦,她那麼優秀,那麼善良,那麼漂亮那麼喜歡你,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離開她,刺激她,最後她好不容易釋懷了,決定把你忘了,你呢?你卻殺了她!”紀軒用力抓著林陽的衣領把他從地上蒿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對他道。
林陽被罵的說不出來,隻能仰仰頭顱,把脖頸露了出來。“你殺了我吧,如果這樣能彌補玉兒的去世?”他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也就是那一刻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殺你?如果殺了你能讓玉兒回來的話,我早就殺你一萬回了。”紀軒怒不可遏的看著林陽,把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這一摔徹底摔醒了林陽,他是對不起玉兒,可是現在他的這種負罪感在這樣的生死關頭無疑是他最應該舍棄的東西。
如果就這樣被紀軒耗著不放,繼玉兒的離開後,如泣也將永遠離開他。
他從地上爬起來後,跪到玉兒的墳前,磕了幾個響頭,就把身體轉向了下山的方向。“你要去幹嘛?”紀軒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玉兒的墓碑,看著林陽要走,立刻彈起來揪住了他。
“玉兒的事,我以後一定會彌補,現在我要去救人。”林陽看著紀軒,語氣無比堅定,也正是這種堅定的語氣讓他挨了紀軒憤怒的一拳。“林陽,你還是不是人?”紀軒聽到林陽給他這樣一句話,對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林陽也知道這樣離開時對不起已經去世的玉兒,可他真的沒有時間了,之前陰陽魚說的如泣能等十五天是沒有想到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如果加上孩子,母子二人七天也撐不住,陰陽魚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催他,讓他趕緊拿到密鑰,哪怕殺看到陸鳳也可以,畢竟沒有什麼人會一直當好人。所以林陽真的不能再等了。
“紀軒,你放開我。有一個人正在等著我去救她,如果沒有我,她就會和玉兒一樣再也回不來。我們的恩怨以後再算,你要打我,殺我都隨你意,到現在請你讓我去救那人。”林陽看著玉兒的墓碑,眼前浮現的卻是如泣的歡聲笑語,既然已經失去一個愛他的人了,他就必須要學會珍惜每個愛他的人。
紀軒聽了林陽這段話,也沒被他感動,絲毫沒減少對他的恨,但卻慢慢鬆開了緊抓著他的手。
“你走吧。”
說完這話後紀軒把身子轉了過去,麵向玉兒的墓碑,眼淚奪眶而出,他多麼希望玉兒出事的時候他在她身旁,如果是那樣就算讓他賠上性命他也願意。
“但記住,紅山之頂,有一個人會一直恨著你,至死方休!”
山頂的寒風還在持續著,一旁枯木上的幾根朽枝被吹的咯咯作響,林陽擦了擦臉上不知何時掛上的眼淚,沒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頭的消失在了冷風中。
“誰?”林陽剛剛從山頂下來,就聽到附近的樹林中有聲音,而且聽腳步聲絕不止一個人,正在往山頂上玉兒的的墳墓移動。幾年來他練就的敏感知覺告訴他這裏麵一定有貓膩,於是他便停下了步子,朝山頂走去。
很快,林陽就跟著那行人回到了山頂上,紀軒還沒有離開,一個人在折一旁的樹枝,也將玉兒的墳墓清掃了一遍,重新擺上了一束野花。
見那行人不行動,他也躲到了一棵大樹旁邊,伺機而動。
漸漸地,日頭越來越高已經接近晌午,紀軒在墓碑前喝了一壺酒後就提劍離開了,這時林陽對麵的樹林中才又有了聲響。
林陽繼續躲在大樹後,想看看那幫人到底想幹什麼。隻見沒過一會兒一旁的樹林裏就冒出來了幾個人,大概七八個人的樣子,他們都穿著綠色的衣裳,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布,為首的個子不高,身型也不怎麼魁梧,卻顯得極其靈活,為了不被發現沒幾秒就躍到了玉兒的墳墓前,隨後其他幾人也跟著躍了過去,最後派兩個人望風,其他的人開始抽出了長劍,企圖依靠長劍的力量將整個墳劈開。
盜墓?林陽一看這些人就是修仙的人,想想玉兒應該是紀軒埋葬的,墓室裏不見得有什麼貴重的陪葬品所以這些人絕對不是圖陪葬品的,如果林陽沒有猜錯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玉兒的屍體。
想到這兒,林陽再也忍不住了,抽出長劍從大樹後走了出來,如果他連玉兒的安息之地都沒法保證,那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住手!”林陽對那些人大喊一聲,立刻騰起到空中,揚起一片風沙,林陽不想和這些人多說話,直接用出了天罡決,一個碩大的天罡罩瞬間顯現在他的手掌間,下一秒就被林陽丟了出去,正好把玉兒的墳墓籠罩住。
“給我住手!”接著林陽直接用出了地羅掌,將一眾人拍成了肉醬,連喘息的機會都沒給他們留。而他們之中的頭目卻躲過了地羅掌,消失在了林陽的範圍內,林陽怕那人偷襲卻找不到他在那裏,隻好避開墳墓連劈了三劍,三層淩空斬的威力頓時令大地裂了口子,整個山體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人去了哪裏?”林陽再衝刷真氣間隙中歎了口氣道。就在這時,一道波光粼粼的真氣流瞬間穿過了他的身體,對了他仙源猛烈的一擊。
“噗!”沒有任何保護的林陽被真氣流打成了重傷,吐出一口鮮血從空中掉了下去。
“果然消失了幾個月,還是一樣的垃圾。”看到林陽倒下,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嘲笑,語氣裏充滿了蔑視與不屑。
靈殿中,洛水遙聽了那個弟子的話,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來幹什麼。”自從臨安再次離開靈殿後,臨易一直老老實實的看管著自己的分宗,雖說不及臨安十分之一,卻還是把煉血樓管的秩序井然。
“他說找掌事有事情?”那弟子晃了眼躺在床上的厲逍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繼續回著洛水遙的話。
“估摸是怕辛逸臣再次回來,他一個小孩子慌了,想要找咱們商量商量。”
“這些是你要想的嗎,好好修煉你的蝕骨術,我知道了,這裏也不需要你你走吧。”洛水遙立刻擦了擦眼淚,走了出去,果然臨易等在大殿中,滿臉的擔憂。
“臨掌事,怎麼有時間來我們蝕骨堂。”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以前還追著自己小姐姐的小毛孩現在已經成了一屆掌事,真的讓洛水遙感到猝不及防。
“夫人,我擔心辛逸臣會再次回來,大哥臨走前告訴過我辛逸臣正在修煉一種邪術,全靠人的屍體維持功法。即便受了重傷,吸食幾副屍體就能立刻恢複。咱們靈殿外麵不遠處可就是個村莊,我算著辛逸臣這一來一往的時間,說不準現在他已經回來了。”臨易絲毫不知道厲逍南被謀害的事,細心的把自己想到的說給了洛水瑤。
洛水遙聽了臨易的話,知道厲逍南受傷的事還沒有傳出去,我知道臨易這樣是真的惶恐,畢竟現在的辛逸臣已經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了。
“厲掌事還在閉關,我這幾日就在堂裏帶著也沒見哪裏出了事,這幾天靈殿不是很平靜嗎?不用擔心。”洛水遙想了想還是沒把厲逍南受傷的事告訴臨易。
“辛逸臣沒來,當然平靜,平日裏靈殿也沒什麼大動靜,我還是擔心他回來,畢竟當時大哥離開時,是把整個煉血樓的安危都交給我的。”臨易既然來了,就不會如此輕易的離開,他必須說服靈殿團結起來,如同那日救火一樣,共同對抗辛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