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蕭黎淵是不會出手的,如果出手的話恐怕連自己都會涉及進去。
王艋一直抬著手,卻沒有再下令放箭。心裏卻開始為蕭黎淵不值,蕭黎淵連最珍貴的陰佩都給了言鈴顏,可言鈴顏居然不識好歹,竟當著眾人的麵護著別的男人,真是水性楊花。
這樣言鈴顏死了是對蕭黎淵好的話,就算後果是處死自己,自己也不會畏懼。
“放……”
“住手。”龍飛忽然出聲。
他看著言鈴顏,這是他唯一欣賞過的女人。他希望這女人能識相一點,不要如此糊塗地死在自己箭下。
“讓,還是不讓?”龍飛問。
言鈴顏看著他,沒有動。
“你快讓開!”歐陽彥道。
“閉嘴。歐陽彥,若不是為了真正脫離皇家,我才不會護著你呢。”言鈴顏冷聲道。
按照律法,如果歐陽彥死了自己就會被嫁給其他人。那時候,要再拿到休書就會很困難。
如此,歐陽彥心裏的好感和感激被磨滅了些。他冷哼一聲:“那最好,請你護好本宮的性命,不然到了地獄黃泉,你也是本宮的妻子。”
望著二人仍還有心情對話,龍飛看的眼中火燒。他對王艋道:“放箭吧。”
王艋眯起眼,“放箭!”
我去!還真放敢箭!
那沒辦法了!
她掏出玉牌,“我看你們誰敢動!”
玉牌一出,那些原本拉滿了弓的將士一個個停了下來,麵麵相覷。
龍飛同王艋麵色一結,沒人能違抗那人的命令,以及玉牌的主人。
隨後,所有人皆放下了武器,下跪齊呼:“恭迎攝政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汜軍隊除了龍飛和王艋,眾人都跪著。
龍飛同王艋對視一眼,都瞧著對方眼裏的不甘。隨後,隻得無奈跪地行禮:“末將龍飛/王艋恭迎王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一瞬間,歐陽彥猶如雷擊,震懾在當場不敢動彈。
“言鈴顏,他們是什麼意思?”歐陽彥問。
言鈴顏轉身看著他,知道自己麵上不能露出無奈,隻得冷冷道:“如你所見。”
那一刹那,不知是痛苦還是惱怒,都聚集在歐陽彥心頭。
最愛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背叛了他?
“不可能!”又一道女聲響起,滿是不可置信。
言鈴顏暗道不妙,是玉清水。
“不可能的,那一定是你勾引淵哥哥的,淵哥哥都是受了你的蠱惑,才會把陰佩給你!”玉清水拖著劍,一步一步向言鈴顏走來。
她滿身的傷痕,眼裏也是不可磨滅的疼痛。
她一生的追隨,一生的渴望。都被那個人輕易的得到了,這一打擊,比殺了她更讓她痛苦。
“無論你如何說,這東西現在在我手裏,那我就是攝政王妃。”言鈴顏拿著玉牌道。
她原本還不知這玉牌有怎樣的力量,如今她知道了。
這一開始,就是蕭黎淵設計好的。
如此一來,曆史就是從這裏脫軌的,一切都因她而起。
“不可能,把陰佩還給我!”玉清水尖叫著,提刀向言鈴顏襲去。
這下,不得不戰。
玉笛裏伸出劍,薄薄冰寒利刃輕易劃開人的皮膚,吹出的曲子肅殺千意。
玉清水終不是言鈴顏的對手,可她一心隻有言鈴顏手上的那塊陰佩,就算受了傷,痛極了也不停手,誓不拿到那陰佩不罷休。
她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竟然了她華美的水黃色衣衫。蕭黎淵曾說她穿黃色很美的,所以她日日穿著黃色,不敢輕易弄髒一點兒。
如今衣衫上斑駁紅花開,就如她支離破碎、千瘡百孔的心。
“玉清水,快住手,不然你會死的!”言鈴顏一邊迎擊,一邊說道。
玉清水冷笑一聲,卻不停手。
沒一會兒,她被重重打趴在地上。
言鈴顏還未鬆一口氣,後背寒氣凜冽。她側身閃躲,利箭擦斷了她的發簪,一瞬間她青絲披散。
是王艋放的箭,他沒有停手,又拉了一弓。
龍飛起身,拿起飛龍槍向言鈴顏襲去。他叫著:“得罪了,王妃娘娘!”
她就知道,終有一日會變成這樣。
言鈴顏以玉笛迎擊,卻不及龍飛的飛龍槍強悍厲害,迎擊起來有些費力。
隨後,玉清水也蹣跚著站了起來,再次向言鈴顏發動攻擊。趁著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曾悅雪忙將驚愕住的歐陽彥給拉開了。
就這樣,懸崖上。龍飛同玉清水與言鈴顏近身激戰,而王艋一直不停地拉著弓,一箭一箭向言鈴顏給射去。
曾悅雪看著言鈴顏逐漸呈弱勢,忙對歐陽彥道:“喂,她快撐不住了,你不打算幫忙嗎?”
“她?她是誰?”歐陽彥目光渙散,沒有焦距。
曾悅雪道:“你的太子妃,言鈴顏啊!”
“我的太子妃,言鈴顏?”歐陽彥將曾悅雪的話重複了一遍,卻沒有動手。
此時他滿腦子是言鈴顏拿出玉牌那一刻,眾人高呼她“王妃”的那一幕。
有那麼一瞬間,他更懷念從前的言鈴顏,喜歡跟在他身後,一心隻為他,眼裏隻有他的言鈴顏。
正這時,言鈴顏方才躲開龍飛同玉清水的攻擊,心頭卻開始劇烈絞痛起來。
這感覺,是蕭黎淵……
此時,王艋瞄準了機會,射向言鈴顏。言鈴顏後覺偏躲,那利箭擦過她的脖頸,將她向後帶去。
言鈴顏重重倒在地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這是……”
曾悅雪看見什麼,將言鈴顏脖子上的假皮撕開,露出了鮮紅的相思印。
“相思印,是跟蕭黎淵的對不對?”曾悅雪問。
言鈴顏點點頭,心口越發疼痛。此時她已然說不出話來,全身蜷縮著。
有救了!曾悅雪心道。
她攔住龍飛等人,高聲道:“你們要想清楚,她同你們的王爺結下相思印,隻要她死了,你們王爺也活不了!”
話一出,眾人紛紛停了攻擊。
玉清水叫道:“不可能!王爺怎麼會和她……”
“你不信可以自己看看!”曾悅雪側開身體,露出身後的言鈴顏。
“不!這不可能!不可能!”玉清水痛苦地抱頭,蹲了下去。
曾悅雪看著她這反應,又看向龍飛等人,道:“你們王爺呢?嗯?他應該料到會如此,怎麼,不敢出來擔這奸夫罪名嗎?”
由此,王艋同龍飛對視一眼。
雲城懸崖對麵,該有一個懸崖。
蕭黎淵就在那裏,昨夜大半夜被他們下了極重的蒙汗藥,又點了穴道,如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邊的情形,卻不能輕易動手。
“閉嘴。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麼?”王艋喝了一聲。
曾悅雪冷笑一聲,“不是嗎?他若有那膽子,如今他人呢?懦夫!”
“閉嘴!”龍飛又道。
就這樣,曾悅雪攔在言鈴顏前頭,同王艋龍飛做嘴上功夫。她知道,有了相思印這威懾,龍飛他們再不會動手。
可曾悅雪卻不知,她能護著言鈴顏的前頭,卻護不住言鈴顏的後頭。
歐陽彥望著言鈴顏右邊脖子上那鮮紅的相思印,雙拳不由得握緊,身體不自主地顫抖。
忽的,他抓起言鈴顏的領子,粗暴地將言鈴顏扯了起來,如扯起一個破布娃娃。
他掐上言鈴顏細嫩的脖頸,猩紅著眼道:“言鈴顏,你竟然背叛我!”
言鈴顏此時疼得說不出話來,卻也無力掙紮。
她不知道,知道真相的歐陽彥會如此暴怒。他不是不喜歡她嗎?
她死了,他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她似乎忘了,歐陽彥是太子,從小被人順著慣了。
這種恥辱,可以輕而易舉地打碎他所有的驕傲。
曾悅雪不想隻護得了言鈴顏一時,言鈴顏還是落入危險之中。她捉住歐陽彥的雙手,“住手,歐陽彥!這樣你會殺死兩個人的!”
歐陽彥一掌揮退她,另一隻手上力道加重幾分:“那就讓這對亂男棄女去死好了。”
“住手!快放開她!”龍飛道。
歐陽彥笑了笑,“你剛才不是要殺她嗎,我現在幫你一把。”
龍飛不由懊悔,自己性子大大咧咧,神經粗大慣了。剛才是沒有想起言鈴顏身上還有相思印,所以才貿然出手。
可現在,他後悔了。
“快住手,不然本將軍殺了你!”龍飛將槍頭指向歐陽彥。
歐陽彥嗬嗬一笑,“那咱們就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手快!”
力道再次加重,言鈴顏無力地掙紮了幾下,眼神越來越迷茫。
“…歐陽彥…快……鬆手……”她道。
“我拒絕。”歐陽彥道,“我就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一直都是。三年前你令人惡心,三年後你還是如此令人惡心,言鈴顏,我唾棄你!”
“不要……”言鈴顏掙紮著。
我不想死……
可她的掙紮卻如此的微不足道,此時的她異常脆弱,隻要歐陽彥再加重力道,就可了結她的性命。
“放開她!”玉清水說著,拿起劍就要去砍歐陽彥的雙手。
歐陽彥閃躲之際,將言鈴顏狠狠甩了出去。正好甩到懸崖邊上,衝壞了護欄。
她用殘存的求生意識抓著峭壁邊緣,指尖劃了數道血口。
而懸崖的另一邊,蕭黎淵奮力想要衝破穴道,可被蒙汗藥侵蝕著意識。雖有心,卻無力。
如今生或死,僅在一念之間。
歐陽彥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崖邊,腳尖離言鈴顏的手隻有幾厘米。
“住手!快住手,歐陽彥你瘋了!”龍飛叫著,卻不敢上前。
“憑什麼?”歐陽彥反問,他說著,將腳向言鈴顏移了移。
言鈴顏努力想要爬上來,可歐陽彥的腳就在手邊,她隻得對歐陽彥道:“歐陽彥,你不要這樣,這件事我日後再向你解釋,好嗎?”
“不需要。”歐陽彥冷冷地道,他看著她的眼由衷的冰冷,言鈴顏從裏頭看到了恨意,看到了絕望和驚恐,還有留戀。
下一秒,歐陽彥殘忍地笑了,他一腳踢開言鈴。
“你去死吧。”
言鈴顏不可置信地墜落,她沒想到,歐陽彥居然可以做到這般地步。
懸崖另一邊,一個黑色身影也跟著墜落。
“不!”
絕望的嚎叫響徹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