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靜默。
車外的蕭黎淵看著遠方,似乎是在細琢方才的話。微風吹動他的發梢,眼裏深邃,暗流洶湧。
當天半夜,幾人駛進邊關第二城,盟邦城。
盟邦城原本隻是叫做盟邦而已,由十五個盟邦組成,不過是因為是幾個盟邦彙聚之地,要事之處,所以創立此城。
早早休息一夜之後,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蕭黎淵醒得早,天還蒙亮便睜眼,推開門發現早已有人比他先醒來。
隻見櫻花古樹之下,一白衣佳人束發收衣,用一玉笛劍飛舞。動作快狠準,劈水之時多久不合。
沒一會兒,她將劍收進玉笛。飛身上了櫻花樹,期間念了句什麼,還未進樹人已經化成片片花瓣。
“東瀛鬼術。”蕭黎淵念了一聲。
四周忽而靜止,片片花瓣向他襲來。躲閃不及的已經在他臉上留下輕淺血痕,蕭黎淵運氣反擊,對麵又飛來花瓣,兩波相遇竟頃刻震成了粉末。
隻覺身後動作細末,聲音細到幾乎沒有,不過逃不過蕭黎淵的警覺。他二指夾住言鈴顏的長劍,言鈴顏要再用力卻動彈不得。
“東瀛鬼術這麼危險的東西,你怎會識得?”蕭黎淵冷眸微眯,詫異之中還帶著微妙試探。
言鈴顏收起長劍,慌道:“夢裏仙人所教,大概是看我可憐吧。”
她才不會傻到說實話呢,東瀛鬼術是雪樹每個甲等殺手都會的東西。不過言鈴顏隻是將它作為選修,她主修的還是爆破。
不過爆破成績平平,鬼術卻練得極好。由此,她還成了組織裏的一朵奇葩。
但她覺得自己還不及邁克羅厲害,邁克羅主修的可是苗疆蠱術。白苗和黑苗的蠱術他都學的通透,比蠱王還厲害呢。
她曾親眼見過他讓一個人身上開滿花朵,最後那個人成為花朵的養料死去。不過那人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死了,倒覺得便宜他了。
“這種鬼話,隻怕連傻子都不信。”蕭黎淵說道。他知道她不會說真話,卻也心疼這三年她變得太多。
言鈴顏吐了吐舌,不語,眸中閃爍狐狸特有的狡黠,以及警惕。
忽而,蕭黎淵迸發強大威壓,水裏的魚兒被震得粉碎,四周的花盆也被震得顫動,不一會兒自動炸開。
言鈴顏就那樣笑著,溫柔而恬靜。隨著蕭黎淵冷意增加,她忽然破碎,變成片片花瓣。
身後,言鈴顏暗歎蕭黎淵的敏銳,她從樹上跳下:“你是怎麼識破我的幻術的?”
蕭黎淵將玉笛還給她,紫眸盯著她許久,似乎要看穿她似的。“一個人若要了解你,要知道哪個是真的你不是什麼難事?”
“哦?”言鈴顏忽然接近他,直視著他眼睛:“這麼說的話,王爺是十分了解我的嘍?”
然而紫眸中的冷意,讓她背後發寒。
可惡,什麼都窺探不到啊!
後腦忽然一沉,她被迫貼近他,二人的鼻尖隻差一毫米就要碰在一起。呼吸相互交纏之間,竟險些被他的紫眸攝入。
“日後不要妄想窺探本王的內心,如果你想知道,隻管來問便可。”他說著,眼底忽然有了些許笑意。言鈴顏大驚,要離開已經來不及,蕭黎淵已經吻上了她的唇瓣。
這是什麼個情況??!
言鈴顏大腦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腦袋昏昏沉沉地。
蕭黎淵吻了她?還是她先惹的火?她被他眼中的笑意弄得不知所措,竟然還看到那麼一抹溫柔。
她覺得自己肯定看錯了。
對,看錯了。
直到蕭黎淵惡作劇似的舔了下她的嘴唇,她才用力推開他。
“為什麼?”她問,要抹去唇上他的氣息卻被他捉住手腕。
蕭黎淵眼中依舊冰冷,他道:“這是你欠本王的。”
“什麼時候的事?”她問,怎麼自己不知道?
“很久以前。”他說著。
天!
她到底隱瞞了什麼?言鈴顏腦袋疼得厲害。自己就像被套上別人的命運,隻能承擔別人的過錯似的,這種感覺讓言鈴顏始料未及。
腦海裏一閃而過什麼,她要捉住卻飛縱即逝,竟連片影都捉不住。
“蕭黎淵,我從前見過你嗎?”她問,語氣慢慢變化。
蕭黎淵隻是冷眸看著她,“怎會見過?”
“好你個登徒子!”言鈴顏怒道。
手化作刃向他襲去,卻被輕而易舉的捉住手腕,接著整個人被他帶入懷裏。二人飛起,隱蔽在櫻花樹之上。
“不要輕易對敵人展露你的憤怒,這會是你的致命傷。”他以極輕的聲音道。
二人貼得極近,近到她緊貼他的胸膛,耳邊除了他的心跳再無其他。
不過很快她恢複冷靜,於此,她也聽到了那微弱的聲響。
抬手飛出一隻飛鏢,隱藏在樹枝間的人被斃命。
“楊家的人,也就隻會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言鈴顏笑說,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留你的性命是為了讓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待本宮回來,必然奉上厚禮。”
語落,樹枝動了動,似乎輕鬆不少。
楊子姝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在她眼裏也不過女兒家過家家的把戲。
言鈴顏再看抱著自己的蕭黎淵,心裏頭不知是羞是氣,隻覺得燥熱。自己根本不敢再去直視他的眼睛,更不敢再貼著他。
她推開他,從未有過的慌亂。
跳下樹,為逞口舌便道:“恭喜王爺,恐怕又要背一次奸夫的名頭。”
她覺得蕭黎淵這樣尊貴的身份,會對那種身份感到恥辱。
蕭黎淵也跟著跳下樹,從她邊上走過:“榮幸至極。”
什麼?!
這到底什麼人啊,看著正正經經地,怎麼這般無賴!言鈴顏羞憤不已,覺得自己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後,她迅速飛出一隻飛鏢,卻被蕭黎淵輕巧躲過。
他身後的門忽然被打開,接著紅袖走了出來。那飛鏢從紅袖耳邊飛過,穩穩地插在紅袖後方的門上。
紅袖隻覺得臉上癢癢地,她疑惑地摸了摸,而後摸索著,叫道:“小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去前廳用膳吧。”
言鈴顏扶住她,生怕她摔倒似的,“走吧。”
誰知紅袖卻沒有要走地意思,摸索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言鈴顏疑惑地道。
紅袖笑笑,“白娘子讓奴婢順道叫一下王公子呢。娘娘,王公子的房間是哪一間啊?”
言鈴顏瞬間有些不滿,看了眼蕭黎淵道:“王公子吃過了。”
紅袖撓撓腦袋,“吃過了呀?小姐怎麼知道的?”
“方才我去他房間,發現發現都是飯碗,想來肯定是吃飽喝足了。”她皮笑肉不笑,想著紅袖在場蕭黎淵也不會做什麼。
誰知紅袖卻緊張捉住她的手,焦急地道:“娘娘你怎麼能獨自一人去陌生男子的房間呢?要是讓太子爺知道了,那你肯定又要失寵了。”
言鈴顏翻了個白眼,人家壓根就沒寵過好吧?
“嗯下次不去了,咱們去吃飯吧,我都餓壞了。”言鈴顏趕緊拉著紅袖走了,隻覺得如芒在背。
蕭黎淵這個人太可怕,自己還是不要去亂惹的好。到時候若是被他套牢了,自己要逃也逃不掉。
到時候才是真正麻煩。
蕭黎淵看著她慌忙離去的背影,霎時靜默。而後輕挑一笑,幾乎不可察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