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黛之的目光望向北華辰,北華安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北華辰安然若泰,仿佛不知道周圍的風暴一般。
不會的,那個人穿著黑衣,而師兄穿的是白衣。
“他是誰?”北華安覺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耗光了。
“我不知道,但我絕沒有做過對不起帝君的事,請帝君徹查此事。”山黛之收回目光,她已經決意承受所有的不堪,但是那個玷汙了自己的人她也絕不會放過。
北華安心裏已經篤定了那個男人是北華辰,北華國中,隻有北華辰能輕易接觸山黛之,也隻有北華辰能得山黛之維護至此。
“山黛之欺君罔上,當誅九族!”北華安憤恨的道:“你若說出實情,寡人或許可以網開一麵。”
“帝君,沒有做過的事情您讓我如何說出實情,今日本是您我大婚之日,若我知道自己是不潔之身,又怎敢欺君嫁給你?你不信我,請您也殺了我吧,但是我的家人沒有任何過失,看在他們兢兢業業為北華國效力的份上,請您饒過他們的性命。”山黛之如此驕傲的一個女子不惜自辱,隻求犧牲自己,保住家人性命。
北華安隻是冷眼看了看山黛之,自己心心戀戀的女人已是殘花敗柳,自己是北華國最尊貴的帝君,卻受到一個女人如此侮辱,憤怒,擊破了他的理智,他已經聽不進任何解釋了。
眾臣看著大殿上這個跪著的柔弱女子都替她如此維護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而感到不值,這些朝臣一個個精明無比,若是還有人不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北華辰的話,又怎麼配站在大殿之上?隻是他們二人一個死不開口,一個事不關己,這要如何處置?
“山姑娘,你一個女兒家斷然不會主動去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若你能說出那個男人是誰,或許帝君可以看在你天鳳之女的身份上免你死罪。”張丞相一改剛才的堅決態度站出來勸說道:“您是天鳳之女,身份何等尊貴,若是被人有意玷汙,可見此人居心叵測,如此置您於死地,您為何還如此維護他呢?”
這大殿之上的人,都為這個可憐的女人感到悲哀。
“張丞相,您口口聲聲說我被人玷汙,請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您又如何得知呢?”山黛之不悲不喜的質問道。
北華安理智漸漸回神,這件事疑點重重,分明是有人陷害山黛之,以至於自己不能和她大婚,然事已至此,這大婚也隻能取消了。
北華安看著地上跪著的那個女子,單薄的身影卻堅強不屈,這個自己從小便傾慕的女子,這個自己立誓要娶她為妻的女子,北華安終究是不忍她如此便香消玉殞的。
“山黛之雖是天鳳之女,卻已是不潔之身,不配為帝後,然此事疑點重重,朕將親自徹查此事,若是有人意圖不軌,破壞朕與天鳳之女的大婚,朕定當誅他九族。”北華安目光冷冽的盯著滿朝文武道:“山黛之不配為帝後,念其乃天鳳命格,納入後宮,暫時押於冷宮之中。”
山黛之聽到旨意,悲涼的笑了,他在最後時刻願意保護自己,僅僅是因為自己天鳳命格,或許北華安愛的隻是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自己的人。
盡管如此,山黛之依然對北華安感恩戴德。
“謝帝君陳情。”山黛之跪拜道。
“來人,把山黛之打入冷宮。”北華安很想去將山黛之扶起來,可是他不能。
北華安冷厲的目光看著北華辰,北華辰隻是低著頭,如同自己不存在一般,可他這番模樣,在北華安眼中卻無比刺眼。
這北華國都是寡人的,天鳳之女就算寡人娶不了,別人也休想娶!北華安突然感到一陣報複了的快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北華辰,你應該很難受吧?
北華辰卻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山黛之,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
山黛之被侍衛丟在了冷宮的一間破屋子的破床上,這裏的一切都殘破不堪,唯獨床邊的櫃子上有一個大大的陶罐,裏麵裝滿了水,水中竟然還有一條紅鯉。
山黛之呆呆的坐在床上,仿佛還沒有從大婚的喜悅到階下囚這一過程中回過神來。
“你叫什麼名字?”山黛之想到了小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北華辰的場景。
那時,北華辰因為師父拒絕收他為徒,躲在後山哭鼻子,那時的北華辰就極其喜愛穿白衣了,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哭成了一隻小花貓。
“我叫北華辰。”北華辰問道:“你是誰?”
“我是山黛之。”山黛之答道。
“你就是那個擁有天鳳命格的女孩?”北華辰好奇的看著山黛之,半晌後道:“我覺得你和平常女子一樣,沒什麼區別啊。”
“我本來就是尋常女子啊,是別人說我是天鳳之女的,又不是我想當的。”山黛之不屑的說道,看北華辰哭花了臉,掏出手絹遞過去道:“你為什麼在這哭啊?”
“因為有人說我是天煞帝星,父君要處死我。”北華辰說著又委屈的哭了起來。
“什麼是天煞帝星?”山黛之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一會說什麼紫薇星,一會說什麼天狼星的。”北華辰一邊擦眼淚一邊道。
“這個我知道,紫薇星是吉星,可令天下太平,天狼星是煞星,會帶來災難。”山黛之興高采烈的了一會,又疑惑的問道:“可是這兩個星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你的命格裏呢?”
“我也不知道。”北華辰道
“就算你是天狼星也不怕啊,我可是天鳳命格,我會保護你的。”山黛之拍了拍胸脯,驕傲的說道。
“你會保護我?”北華辰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驚喜的道。
“當然!”山黛之自信滿滿的道。
兩個孩子相視一笑。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山黛之的嘴角上揚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好累,腦袋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竟然昏過去了。
“主人,她在笑什麼?”紅鯉吐著泡泡,好奇的問。
“估計是夢到紅燒肉了吧。”夜重躲在牆壁上匝了匝嘴巴道。
“這才月餘不見,她咋就如此落魄了?”紅鯉打了個挺道。
“你哪來這麼多為什麼,小心把你烤了吃。”夜重不耐煩的揮手道:“你在這看著她,我去弄隻燒雞來吃。”
“燒雞!”紅鯉頓時精神起來,吐出一串魚泡泡。
夜重滿頭黑線的邊走邊想:“為什麼一條魚要吃肉這麼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索性放棄了。
出了冷宮,夜重幻化成一個侍衛混進出冷宮的隊伍中,走了一會後看見一隊宮女端著美食在走廊行走,最後那個宮女正好端著燒雞,夜重見前麵是一個轉角,趁次機會有幻化作一名宮女,將端著燒雞的宮女打暈,然後燒雞就消失了。
“燒雞!”
剛剛那隻燒雞卻出現在了紅鯉的水缸之中,紅鯉快速的扯下一個雞腿,在夜重回來時便看到紅鯉正一口雞肉一口水,吃的不亦樂乎。
“口下留情!”夜重一聲正義的大喊,加入了胡吃海喝的隊伍中。
等著一主一靈獸吃喝完畢後,動作一致的揉著鼓鼓的肚子,左一圈,右一圈。
“主人,咱們把燒雞吃完了,她吃什麼啊?”紅鯉打了一個嗝,冒出一個大大的水泡,飄到夜重的鼻子上,“嘭”的一聲輕響,水珠炸裂在犬重的臉上。
“你是不是傻?”夜重斥責道:“她都昏迷了,還用吃?”
“那你給她找點藥吧。”紅鯉前翅搭在魚缸之上道:“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美的人,我不想她死。”
“你才見到幾個人啊!”夜重滿不在乎的道。
“你快去嘛,去嘛。”紅鯉不依不饒的撒嬌道。
夜重真有一種把它烤了吃的衝動了,想我堂堂精工國王子,嗯……雖然是背井離鄉,流落北華國皇宮兼職奴隸,但也是王子啊!怎麼就收了這麼一部不中看不中用還不中吃的魚做靈獸啊!
山黛之做了一個夢,夢境裏北華辰由稚子頑童變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冷漠男子,清冷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然後轉身離去。
山黛之想要追上去抓住北華辰的衣袖質問他大婚那日在大殿中為何不為自己求情?
然而那個背影轉過來時卻是北華安,那個本該與自己洞房花燭,琴瑟和鳴的男人,那個自己想要以身相許報答他救命之恩的男人,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娶天鳳之女的男人,那個咄咄逼問自己是否與人苟且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在我愛上你時,將我推入萬丈深淵。
山黛之覺得有什麼東西衝破眼眶在臉上流淌,北華安伸出手擦拭山黛之臉上的淚水,如此溫柔的動作,卻是讓山黛之心寒不已。
北華安,終究是不信我的。
山黛之還記得十五歲那年自己偷偷跑下山,遇到山賊,北華安一身勁裝,手握長劍,騎著高頭大馬向山黛之衝了過來,手起揮劍,將欲對山黛之行不軌之事的山賊斬於馬下,然後一言未發,揚長而去,留給山黛之一個高大威猛的背影。
原本以為自己和北華安是一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佳話,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