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見麵(二)

安姨娘本來以為自己在主子那裏已經學的很好了,至少麵對其他麵容出眾的女子或者是世家夫人的時候都可以鎮定自若,可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隻是麵對蘇府的一個小小的姨娘的時候居然會如此的拘謹,從一開始便失了分寸。

鳳清雅看著眼前的這個丫頭,本身不大的年紀卻為了讓自己帶有一絲魅惑而變得十分違和,隻不過因為教養的關係,那絲違和感並不顯著,若是常人自然是難以察覺,不過卻逃不過自己的眼神,這樣也好,若是真正來個世家小姐的話,恐怕自己今日的預謀是不成了。

“妾身見過姐姐……”

當安姨娘柔弱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鳳清雅不經一陣怔愣,這聲音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鳳清雅連忙緩了下神,對著安姨娘說道:“沒有什麼姐姐妹妹之分,不知道安姨娘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

鳳清雅並不喜歡與人虛與委蛇所以就直接問對方來的目的,安姨娘本來是覺得後宅婦人不都是麵上十分和諧的,但是卻碰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鳳清雅,不由得一陣啞然,本來還想著聊天的時候套幾句話,卻不想對方如此不給麵子,安姨娘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鳳清雅平日不出院門,不與人交際,並不代表鳳清雅不會與人交流,但是看著眼前的安姨娘,鳳清雅居然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的冷漠散發了出來,讓一旁的海棠也十分驚訝,隻不過並不會在此刻有所提醒罷了。

鳳清雅見安姨娘不說話,她也不會說話,一時屋子裏麵安靜的可以掉根針都能聽得見,安姨娘看著如此不給麵子的鳳清雅,忍了忍心裏麵的焦躁,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妾身沒有什麼事,隻是過來瞧瞧姐姐,畢竟這府裏也隻剩我們兩個姨娘,”

鳳清雅見狀,回到:“老爺寵幸與你,而我又早就失寵,更是可有可無,所以妹妹不用如此擔心。”鳳清雅明知道安姨娘不是為了過來炫耀自己的寵愛或者是表達聯合的意向,但是為了自己的計劃不得不將話題引到這個上麵來,這樣才會對自己有利。

而安姨娘見鳳清雅居然將自己的心思想到了這個上麵,也是很不理解,畢竟自己並沒有透露這個意思,不過心裏麵卻有些不屑,本以為這個雅姨娘是老爺的心頭寶,不然也不會在府裏這麼多年還能孕育兩個孩子,可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安姨娘對鳳清雅一開始展示出來的氣度有了懷疑,自然臉上也不像之前那般被壓製的恭敬,尤其是看著鳳清雅如此明顯的嫉妒來說,不由得將自己來的目的忘記了,從而將自己的骨子裏麵不想被人看不起的心思漏了出來,於是摸著自己的腕上的鐲子說道:

“老爺這兩日都去我屋裏,這不好久沒來姐姐這裏了嗎,所以我就過來替老爺給姐姐陪個不是,也好讓姐姐寬心。”

鳳清雅看著眼前這個道行淺的小丫頭,不由得覺得心裏好笑,但是麵上卻沒有將自己的真正的心思顯露出來,反倒是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模樣,讓安姨娘一看就是活脫脫的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安姨娘見狀自然是高興起來,即便是你膝下兒女雙全又如何,還不是沒人疼沒人寵,不過僅僅是這個模樣安姨娘自然不會很滿意,於是接著說道:“姐姐也不要難過,畢竟這老爺去哪裏妹妹可是做不得主的,不過這老爺給的東西,妹妹倒是可以給姐姐勻幾樣。”

說著,安姨娘就從自己的發間取下了一隻釵子然後走上前放到了鳳清雅所坐位子的桌子上,笑著說道:“姐姐恐怕是還沒有見過這支釵子吧,這可是老爺從鑒寶閣花了十萬兩銀子買回來的,今天妹妹就送給姐姐了,還望姐姐平日多提點提點妹妹。”

鳳清雅摩挲著手裏的釵子,嘴角輕揚,讓原本有些冰冷的臉上出現了像是彩虹一般絢麗的笑容,接著鳳清雅將手裏的釵子又重新插回到安姨娘的頭上,然後才說道:“妹妹這是哪裏話,一支釵子罷了,既然是老爺給你的我又怎麼能奪人所好呢,”

安姨娘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外麵有一聲貓叫,就連忙換了一種神色說道:“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妹妹隻是看著姐姐渾身上下沒有什麼裝飾才會忍痛割愛將自己的最好的東西送給姐姐,姐姐你怎麼能這樣羞辱與我。”

說完安姨娘就嚶嚶的哭了起來,可是鳳清雅並沒有順著安姨娘的意思說話,反而是十分激動地退後一步,跌落在軟榻上,然後臉上也出現了淚痕,接著開口說道:“安姨娘受寵這是府裏公認的事實,可是安姨娘也不用來我這小地方炫耀吧。”

安姨娘直覺鳳清雅這樣做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好,一時間呆立在原地,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還沒等說什麼就聽見自己的身後有人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安兒是誰給你的允許讓你進穎月院的。”

安姨娘臉上出現了迷茫的神色,然後轉過身來,看見蘇子文此時正站在自己的麵前,身後則是跟著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安姨娘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該是請安的時候了,還沒等有所動作就看見蘇子文對著屋裏的鳳清雅問道:“雅兒可有什麼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鳳清雅看了一眼蘇子文並沒有回話,而是轉身直接進入了屋子裏麵的臥室,而安姨娘看著蘇子文在第一時間照顧的不是自己而是鳳清雅的時候,不由得臉上浮現了一抹難看的神色,瞥了一眼對麵的丫鬟,然後才想著蘇子文走了過去。

蘇子文看著安姨娘一臉做錯事的樣子,原本還因為安姨娘不顧自己的命令私自闖入雅姨娘的院子而生氣的模樣,也在那張相似的臉做出的表情之後,消散得無影無蹤,更不用說在安姨娘落淚之後,蘇子文更是忘記了自己在的地方,伸出手幫安姨娘擦幹了眼淚。

安姨娘感受到蘇子文的舉動的時候才裝作一副破涕為笑的樣子,蘇子文看著眼前之人臉上的笑容之後不由得一個恍神,也就順著安姨娘的動作出了鳳清雅的穎月院向著錦蘭園走去。

鳳清雅在聽到海棠說兩人走了以後,看了眼門口,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掩下了心底的情緒。海棠看著神色莫辨的鳳清雅並沒有任何動作,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有一個小丫鬟端著一杯茶走進了屋子之後才打破了這樣的狀況,海棠看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小丫頭,心裏麵十分警惕,而鳳清雅看著小丫頭眼裏一閃而逝的害怕之後,就明白了這個小丫頭恐怕是有心人專門派來的,隻是不知道這茶盞裏的藥,是誰下的了。

鳳清雅麵上不顯,但是端過茶盞的時候還是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是哪裏的丫頭?這茶沏的不錯。”小丫頭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是聽到鳳清雅這樣說,不由得放鬆了下來,鳳清雅柔和的聲音的確會給人一種輕鬆的心情。

小丫頭回到:“姨娘謬讚了,奴婢是桃子,是院裏的二等丫頭,今天苗姐姐生病了才會讓奴婢代替她來送茶。”鳳清雅看著眼前這個丫頭略有變化的表情之後,就將喝完了的茶盞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向書桌走去。

鳳清雅在這期間並沒有說話,於是小丫頭心裏麵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的緣故,所以就有些擔心鳳清雅會發現,而鳳清雅在桌子前麵將給蘇青柳和蘇青雲的書信寫好之後,才讓跪在原地的小丫頭下去。

小丫頭以為自己躲過了一劫,連忙跑了出去,準備向自己的主子稟報,因為過於緊張所以沒有發現身後的海棠,而鳳清雅之所以那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給小丫頭一個假象,畢竟喝了茶之後若是直接將小丫頭趕了出去,恐怕是會讓幕後之人以為自己沒有喝下去。

而鳳清雅自然要以身相賭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出了亂子,於是有了寫信那一幕,而等小丫頭走後,鳳清雅才在剛剛進來的兩個丫頭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當鳳清雅的衣服換下來之後,掛在屏風上很明顯可以看到袖口的茶漬。

海棠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在鳳清雅耳邊嘀咕了兩句,接著就帶著早已寫好的書信交給了菡萏院的蘇青柳,並囑咐道:“小姐,主子今晚成事,到時候還需要小姐配合,等到主子安定下來的時候會如約在東市百花樓留信。”

蘇青柳看著海棠離開,心裏不由得有些恍惚,怎麼娘親這麼快就要離開,就算是自己想要做什麼,現在也晚了,不過再想到娘親知道了百花樓是自己的產業之後,也就沒有了什麼顧慮,畢竟這件事自己做的隱蔽,娘親都能知道的話,說明娘親還是有自保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