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文一聽大夫說到中毒,心裏就是一個咯噔,自己昨天晚上才知道媚姨娘有了孩子,而且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媚姨娘、大夫、大夫人、蘇青枳這幾個人知道媚姨娘有孩子的消息,這裏麵隻有大夫人有能力也有目的去打殺這個孩子,一想到這件事情可能是大夫人做得,蘇子文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大夫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盡快將手裏的方子交了出去,然後就收拾走人了,畢竟在這大戶人家中,知道的越少越能保命,蘇子文本來還想將這個大夫怎麼樣,但是看著大夫如此識趣兒,也就任由他走了出去,不過該有的警告還是會有的。
等到屋子裏麵的人都退了幹淨的時候,媚姨娘才扶著肚子,臉色蒼白的從內室走了出來,然後看著臉色鐵青的蘇子文說道:
“老爺,既然媚兒沒有事了,老爺就去忙吧。媚兒……媚兒等著老爺晚上來……”媚姨娘邊說邊用自己那含淚的眼睛看著蘇子文,透出一股無怨無悔的感覺。
蘇子文看著懂事的媚姨娘,不由得對大夫人更加的厭惡起來,然後將媚姨娘拉到懷裏說道:“媚兒好生修養,我去去就來。”說完就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向院子外麵走去。
媚姨娘看著蘇子文走出了屋子,又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嘴角不由得扯開了一個帶有一絲得意的微笑,然後對著後麵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大丫鬟說道:“事情可辦妥了?”丫鬟回了一聲:“是”。媚姨娘聽到之後,嘴上的笑容更是擴大了幾分。
蘇子文出了沒姨娘的院子就直奔紅丹院而去,此刻的大夫人剛剛收拾妥當,正在在小丫頭的服侍下吃早飯,當大夫人看到蘇子文過來的時候,眼裏先是一亮,隨後就垂下眼簾繼續用著碗裏的粥,一點都沒有想要打理蘇誌文的意思。
蘇子文見狀,心裏麵更是氣憤,這個蠢婦,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連一點禮儀都不守,見自己來了也不上前請安,看來是自己對她他縱容了,不過蘇子文還是顧忌著屋子裏麵的丫鬟仆婦,沒有再像昨天晚上一樣上去扇大夫人巴掌。
大夫人見著來勢洶洶的蘇子文,也沒有了開始的淡定,撫著昨日被打腫的臉頰,大夫人不由得就是瑟縮一下,但又想起自己不用怕蘇子文,才重新坐正,氣勢更是比一開始還要端莊,大夫人這番動作也隻是微不可查,並沒有讓蘇子文看到。
蘇子文掃了一眼大夫人就直接走到了上首的位置,然後對著大夫人說道:“媚姨娘有孕的事情想來你也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也不用強調,府裏的用度就先緊著媚姨娘那裏,昨天晚上的事情若是在發生,老夫為你是問。”說完蘇子文就要起身。
大夫人一聽蘇子文這麼說,也就不再吃早飯,而是從餐桌旁走過來,走到蘇子文麵前,怔怔的看著上首的蘇子文,眼睛裏流露出的複雜感情是蘇子文從來沒有在他這位一直都是傲氣端莊的夫人身上所見過的,不過這些並沒有讓蘇子文再多過關注,起身的趨勢也是沒有停頓。
大夫人見狀,不由得苦笑一下,然後說道:“在夫君眼裏,我呂欣悅就是這樣殘害子嗣的人嗎?若是這樣,那府裏為何又有蘇青枳,蘇青柳和蘇青雲的存在,莫非這些都是老爺力保的結果?那我還真是失敗。”
大夫人的話讓蘇子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確實如大夫人所說,若是她有心對庶出子女下手,那麼自己府裏也不會有蘇青枳,蘇青柳和蘇青雲三個的存在,可是若不是大夫人下手,又有什麼人會在知道媚姨娘有孕的第一時間就想好了招數去陷害。
大夫人見蘇子文眼裏閃過猶疑,臉上也沒有多少喜悅,而是狠狠地看了蘇子文好幾眼,才斂下心神,再次苦笑。正當大夫人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見蘇子文說道:“就算是這樣,那媚姨娘這一胎就有夫人保駕護航吧,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夫人全權負責。”
大夫人不由得怔在原地,看著說完話的蘇子文大步離去的背影,再倔強的大夫人,再剛強的大夫人也不由得掉下眼淚,淚水迷失了大夫人的眼,也迷失了大夫人的心,大夫人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年的往事。
猶記得當年太守呂大人見蘇子文風華正茂,英俊不凡,便起了招婿的心思,雖然蘇子文隻是個商戶,但是蘇家也是揚州的一個大族,再加上太守想要在揚州盡早的立足,就準備將呂欣悅嫁給蘇子文當妻子,
當時的呂欣悅因為呂夫人的教導,一心想著嫁一個達官貴人,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所以對於太守的安排十分抗拒,但是太守大人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也顧不得呂欣悅的小女兒心思,就和蘇家交換了庚帖,結下了親家。
而呂欣悅也在和呂太守的抗爭中偷偷出府準備逃婚,不想在路上被山賊所盯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蘇子文猶如天神降臨指揮著家丁救下了呂欣悅,呂欣悅不由得芳心暗許,呂蘇兩家結成親家。
想到這裏,大夫人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甜蜜,畢竟哪個少女不懷春,尤其是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一個英俊的男子從天而降,搭救了自己,從一開始的互不知情,到最後的恍然大悟,才成就了呂蘇兩家的姻緣。
就在這樣有著救命之恩的情況下,呂欣悅和蘇子文有了那麼幾年的甜蜜時光,尤其是在大兒子蘇青峰和蘇青林連續出生之後,大夫人蘇家主母的位置更是牢不可破,接著就迎來了小女兒蘇青染的降生,一時之間蘇家將大夫人寵上了天。
可是想到這裏的時候,大夫人的甜蜜開始發生轉折,大夫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和蘇子文就越走越遠,尤其是在蘇青枳出生之後更是越來越生疏,蘇子文開始不來紅丹院,若不是為了顯示家宅和睦,恐怕初一十五也不會來紅丹院一趟。
可是就在最近這幾天,蘇子文連著來了紅丹院不下五趟,每次都是因為庶出子女的事情而來,這次更是為了媚姨娘那個賤人而來,一想到這些,大夫人渾身開始顫抖,就連臉色也變得鐵青,因為這個時候她才記起剛剛恍惚間蘇子文對自己說的話
“就算是這樣,那媚姨娘這一胎就有夫人保駕護航吧,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夫人全權負責。”
“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夫人全權負責。”
“全權負責。”
這句話像利劍一樣紮入到大夫人的心肺之中,大夫人幾乎痛的不能呼吸,“全權負責”四個字更是如同咒語一般死死纏繞在大夫人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大夫人的眼睛開始充血,活像一匹被機弩的餓狼一般,嚇得周圍的丫鬟都瑟瑟發抖跪到了地上,
就當丫頭們覺得自己性命不保的時候,一個輕笑,讓她們脆弱的心髒更是遭受了重重一擊,有一個丫頭當時就暈了過去,倒在地上的時候頭和地麵撞擊發出的聲音讓大夫人收起了剛才如同惡魔一般的模樣,然後如同談論天氣一般的說道:“拉下去當花肥。”
大夫人話音剛落,屋子裏麵的幾個丫鬟手忙腳亂的將暈倒的小丫頭拉了出去,一出屋子眾人都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接著一溜煙的消失在視線裏,大夫人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不由得放聲大笑,笑聲從低不可聞一直到整個紅丹院都能聽到。
那些抬著小丫鬟的丫頭們再聽到這樣恐怖的笑聲的時候,渾身都是一抖,一下子將暈倒的小丫頭摔倒了地上,然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抬起來,向後院跑去。
蘇青染一進院子就聽到這樣的笑聲,蘇青染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堆雞皮疙瘩,又聽出這笑聲背後的淒涼,蘇青染不由得呆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今天跟在蘇青染身邊伺候的是桃果兒,桃果兒也聽到了大夫人的笑聲,又見蘇青染躊躇不前,咬了咬牙開口道:
“小姐,奴婢覺得日頭有些大了,想來夫人也要安排管事的操辦生辰宴,我們不如會朝霞院吧。”桃果兒的話剛落下,就見蘇青染轉過身來仔細的看著自己,桃果兒不由得有些緊張,聽到蘇青染的話響起,才鬆了一口氣。
就聽蘇青染說道:“確實如此,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去吧,不要打擾母親忙碌了。”蘇青染說完就準備帶著桃果兒回自己的朝霞院去,兩人剛剛走出院門,拐上回朝霞院的小路的時候,就見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從角門方向跑來,樣子看的十分狼狽。
蘇青染不由得好奇多看了兩眼,等到那丫鬟走近之後蘇青染才發現是大夫人身邊的春芳,蘇青染更加好奇起來,畢竟這麼多年來,還從沒有看過春芳如此著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