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因為賢妃的病情,對其身邊的丫頭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畢竟這也是這幫奴才們沒有好好照顧的結果。燕皇陰沉著臉,語氣十分冷硬的說道“怎麼?沒人說嗎?小李子,把這些奴才都拉下去一直打到他們招為止。”
賢妃一看這情況,也不顧身子的難受,立馬跪在床榻上請罪,讓燕皇繞過她的這些奴婢們,燕皇看著賢妃搖搖欲墜的身體,心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破天荒的重新問了一次。“怎麼還是不說?嗯?”
這時賢妃身邊伺候的大宮女明月受不住燕皇的威壓,怯生生的開口說道“回陛下,娘娘……”“明月你給我住口。”賢妃見明月開口說話,立馬出聲打斷,但卻被燕皇攔了下來,“你繼續說。”賢妃看到燕皇堅決的態度,隻好從命。
這時候賢妃整個人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一樣,將頭深深地埋在膝間。而燕皇自然也是覺察到了賢妃的狀況,但是因為現在弄清楚真相要緊,自然不會對賢妃有什麼安慰。
明月繼續說道“昨夜娘娘吩咐奴婢在飛仙殿前花園裏的小亭子備了一些點心,又讓奴婢準備了一攤二十年前的女兒紅,還特意吩咐奴婢等不要在一旁服侍,而娘娘卻獨自在亭子裏自斟自飲,過了一個時辰,奴婢見娘娘還不曾叫奴婢上前伺候,奴婢就擅作主張進了亭子。
奴婢一進亭子裏,就看見娘娘伏在桌上,桌上的酒壺翻到,想來是娘娘喝了整整一壺酒,奴婢無法,隻好讓其他幾人一起將娘娘扶到殿內,奴婢在伺候娘娘安寢的時候,隻是隱約聽見,聽見……修郎……初見……什麼的字眼,後來三更天的時候娘娘就燒了起來。”
燕皇一聽明月的話,原本想要懲治這些奴婢的心也淡了下去,一揮手殿裏隻剩下燕皇和賢妃兩人,這時燕皇才發覺縮成一團的賢妃早已淚流滿麵,頓時再強硬的心都化成了繞指柔。原本想要斥責賢妃的心也都化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你這是何苦呢?”燕皇這一聲,讓賢妃更加的難受,淚水也越流越多,不知不覺就將燕皇的龍袍浸濕了,賢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收起眼淚從燕皇的懷裏出來,又跪了下來,連聲說道“臣妾該死,求皇上賜罪”
燕皇原本柔軟的心越發的柔軟起來,一把將賢妃拉進懷裏,輕輕地撫摸著賢妃因病未帶釵環的青絲,無奈的出口“宓兒,這是做什麼?寡人怎麼會怪你,你可是寡人的心肝寶貝啊。”賢妃聽到這話,心裏不由得一顫,然後抬起滿是霧氣的眼眸充滿欣喜地看著燕皇。
“陛下說的可是真的?”賢妃聲音裏充滿忐忑不安,畢竟損壞龍袍可是死罪,燕皇看著這樣的賢妃,頓時回想起二十年前的初見。
當年作為徐太尉掌上明珠的徐宓,正是豆蔻年華,自己在周王室的宴會上,看到了這個充滿靈動氣息的少女,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若不是當時的周朝朝綱崩壞,佞臣當道,想來那時這個小女人就應該是自己的了,但也就是那個時候徐太尉也因為站錯了位,含冤入獄,沒過多久就在獄中死去,留下徐宓與其母相依為命。
而那個時候,七國聯軍也已行軍到王畿附近,準備發起最後的進攻,周王室無以為敵,隻得引頸就戮,而自己也在那場慶功宴上,再次見到了徐宓,當時的徐宓身著一席白色的長裙,有披著舞姬所用的水袖,接著梁上紅帛的力道從天而降,在落地的時候同時也落進了燕修顏的心底,自此一見,終身難忘。
燕修顏看著其他幾人對徐宓侵略性的目光,心裏十分不舒服,也不顧及在場的其他人,就將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擁入懷中,從此也納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也是那晚她成了他的人,第二日兩人也在王畿埋下了一壇女兒紅,約定每年今日要邀月對飲。
燕皇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看著賢妃失落的眼神,心裏也如同蒙上了陰影一般,燕皇將賢妃的身子掰正,然後麵對麵的看著賢妃,定定的看了好久,看的賢妃蒼白的臉上飛起了紅霞,才開口說道“宓兒,是寡人失約了,寡人以後定會與你共賞那一輪明月的。”
賢妃聽到這裏,原本吊起的心也放進了肚子,整個人像一隻庸懶得貓咪一樣窩進燕皇的懷裏,在燕皇的耳邊輕聲呢喃“俢郎,有你真好。”
當晚燕皇不顧禦醫和賢妃的勸阻,執意要留宿飛仙殿,這一消息傳到後宮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將手裏的帕子撕碎,將一口銀牙咬碎,但這些都無法影響到此時飛仙殿裏相擁而眠的兩人。
燕皇摟著賢妃好一陣不說話,而賢妃也不曾開口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溫柔的相擁,像一對尋常人家的夫妻一樣,她是他的溫暖,他是她的支柱,但這一室的溫情還是被燕皇打破,隻見燕皇拂過賢妃這些年略顯纖瘦的臉龐,緩緩的開口。
“宓兒,你說你來當寡人的國後如何?”燕皇此刻的話如同一記響雷在賢妃的耳邊炸響,賢妃幾乎不做任何思考的回答道“我不想。”這時的賢妃連臣妾都不稱呼了,直接用我來表明堅決的態度。
賢妃的話既在燕皇的意料之中,又在燕皇的意料之外,聽到這話,燕皇也是脫口而出“為什麼?”賢妃幽幽的聲音響起,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傷感的情緒“若是登上後位可以離陛下近一些,那麼我想去爭,可如今爭與不爭你都陪著我,我又何必去做那惹怒你的事情。”
雖然殿裏熄了燈火,但燕皇還是能感受到賢妃真摯的目光,以及目光裏隱含的憂傷,燕皇此刻不再說話,隻是將自己懷裏的賢妃抱得力度又緊了幾分,才緩緩的睡了過去,賢妃聽著燕皇平穩的呼吸聲,菜在夜幕的掩映下,輕吐出口“我心悅與你又豈會在乎那塵世的繁華。”
賢妃接著朦朧的月光,用手輕輕的拂過燕皇的唇形,偷偷地覆上一支輕吻,隨後心滿意足的窩在燕皇懷裏甜甜的睡了過去,而這時本應該熟睡的燕皇卻醒了過來,雖然身體還是保持原樣,但心裏卻是怎麼樣也靜不下來。
夜靜靜地在月色的籠罩下輕輕地溜走,屋裏也被月光掩映的更加朦朧美麗,床榻上的人相擁而眠,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樣的放鬆,那樣的安詳,縈繞在兩人身邊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了自己。
行宮裏,也是一樣的夜晚,隻不過撩人的月色,更增添了司徒柒墨心頭的悵惘,隻記得初見時,她奄奄一息,再見時,她氣質如華,她在他心頭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甚至是在司徒柒墨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次日,一夜未睡的司徒柒墨還是在貼身小廝的伺候下,洗漱完畢,然後坐上了軟轎一直到行宮門前停靠的馬車旁,而這時八王爺和太子才姍姍來遲,太子看見正準備上車的司徒柒墨,連忙讓自己身邊的小廝上去幫忙,八王爺也不甘落在人後,也讓身邊的人過去幫忙。
司徒柒墨本想拒絕,但自己身子確實不能亂動,也就隻好由著這幾個人將自己抬了進去,等到司徒柒墨安頓好後,太子和八王爺才齊齊上馬,準備出發,因為此次回去沒有緊急的任務,又顧及到十八王爺的傷勢,所以一路走的很慢。
燕國的江南行宮位於揚州城城南的位置,若想要回到燕京,就必須繞過揚州城,去到揚州城北才能回去,太子一行人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等到了揚州城北的時候,就看見城外十裏亭的地方有一抹倩影,太子壓抑住心裏的小激動,未走幾步就到了十裏亭。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蘇青柳,蘇青柳原本是想在府裏陪著鳳清雅的,但是耐不住蘇子文的再三催促,還是坐了馬車來到了十裏亭,本以為太子殿下和八王爺他們早已過去,卻不曾想恰好相遇。
蘇青柳見到太子和八王爺過來,隻好出了亭子,站在烈日下送行,太子雖平時有些傲氣,但對於蘇青柳還是觀察的很仔細的,見到蘇青柳因為太陽的照射不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的時候,就自己主動下馬進了十裏亭。
八王爺看著太子殿下下馬,自然是也跟著下了來,然後以太子為首,八王爺次之,蘇青柳最後的隊形進了十裏亭,一進亭子蘇青柳剛想準備下跪請安的時候,就聽見太子說道“既然是來相送的,那麼禮節就免了吧。”
蘇青柳準備下跪的姿勢隻好收了回來,但還是福了福身行了半禮之後才開口說道“近日家中有事,才不曾前去看望太子殿下以及兩位王爺,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蘇青柳謙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