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柳一直陪著雅姨娘,兩個時辰過去了,也不見雅姨娘有轉醒的跡象,蘇青柳因為身上的傷病靠在雅姨娘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而雅姨娘感覺到懷裏的重量時才悠然轉醒。
雅姨娘醒來就看見自己的女兒依偎在自己的懷裏,神情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安靜,雅姨娘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張闊別十年的笑臉,但剛伸出去的手就在快摸到的時候,嗖的一下縮了回去,然後又伸了出來,反複了好幾次。
蘇青柳在夢裏又看到了之前的場景,再一次浮現出雅姨娘身著大紅嫁衣卻橫屍於花轎中的慘狀,頓時驚醒過來,正好看到了雅姨娘伸出的手,蘇青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娘親,便喃喃出口“娘親,娘親,不要離開我。”
雅姨娘被蘇青柳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呆了,身子瞬間僵硬起來,但是胸口在感覺到濕意的時候,驀地放鬆了下來,也用力回抱著蘇青柳,一隻手一直不停的撫摸著蘇青柳的後背,輕輕的開口道“暖暖不怕,娘在。”
蘇青柳一聽這話,頓時心裏軟成一灘水,自己的娘親還是愛著自己的,這樣的溫柔是自己加上前世十幾年都沒有體驗到的溫柔了。
蘇青柳想到這裏,頓時覺得這是一個好的時機來了解這個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的娘親,就頓了頓才說道“娘親,暖暖做了一個夢,夢裏麵的女人樣子和現在的娘親一樣”。
雅姨娘聽到這裏,就摸了摸蘇青柳的頭,心裏確實難過極了,自己因為那件不能說的事情,卻讓自己的孩子受了這麼多的罪,真是不應該啊,眼裏的淚水也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落在蘇青柳的頭上。
蘇青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時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娘親的狀態,反倒是一直在說自己夢裏的場景,“那個美美的像娘親一樣的女人卻突然坐上了花轎,走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旁邊還是一群穿的十分奇怪的人。”
“然後不知道這些人說了什麼,就見有人去打開了花轎的簾子,但是簾子……簾子打開了,暖暖看了一眼就被嚇醒了。”蘇青柳含混的將自己夢裏的場景換了一種發生的方式說了出來,畢竟自己重生的秘密若是被任何人知道了,對對方都是一種不好的事情。
雅姨娘聽著蘇青柳的話眼底劃過一絲訝異,本來是想當做小孩子的噩夢來對待,卻越聽卻越覺得這件事有可能發生,當雅姨娘聽到這裏的時候,立馬開口問道“暖暖可是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雅姨娘心底卻有了一種預感
蘇青柳聽到雅姨娘的問話,心裏有種預感,預感娘親可能會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不然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但還是將心裏的想法深深地壓抑住,才開口說道“暖暖害怕,不想說,隻是那個人的樣子很嚇人,滿身是血。”
雅姨娘聽到這裏,就坐起了身子,同時也將蘇青柳扶了起來,雙眼幽深的看著眼前的蘇青柳,心裏卻是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翻滾不止,當她看到蘇青柳同樣幽深的眼睛時,心裏不覺得一顫,暗道不好,恐怕是這孩子察覺到什麼了。
蘇青柳順從的被雅姨娘擺弄,心裏也有了明悟,明白了自己的娘親看來不是一般的後宅婦人那麼簡單。但還是耐著心裏的急迫,等著自己娘親的開口。
雅姨娘在看到蘇青柳的眼神之後就開始後悔,自己的動作豈不是將自己暴露了出來,看來暖暖這幾年跟在大夫人身邊,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可憐,那麼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訴她一些了呢?
但是雅姨娘轉念一想,不,不能,不能給孩子造成這麼大的負擔,若是這樣的話自己這些年來的隱忍豈不是要付之東流,若是這樣的話,仇家找上門來,自己是否還能保全自己的一雙兒女呢。
蘇青柳一直靜靜地看著一旁內心不斷掙紮的娘親,本來打算放棄知道真相的心卻又被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娘親的死狀所堅定了信心,這次一定要知道是為什麼,不然的話母女三人依舊是別人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雅姨娘雖然內心在不斷的掙紮,但還是分了一縷心思在蘇青柳身上,等她看到蘇青柳與蘇青雲身上不一樣的的沉穩的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畢竟暖暖的夢對自己何嚐不是一種示警。
雅姨娘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開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暖暖可是知道了什麼?”雅姨娘用不同於以往溫柔如水的聲音,難得嚴厲的說道。
蘇青柳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賭贏了,娘親還是在乎自己的,但是對於自己的行為,蘇青柳內心還是懊悔的,畢竟那個是自己孺慕多年的娘親,於是就回應道“娘親,暖暖錯了,暖暖不應該這樣逼迫娘親。”
雅姨娘一聽這話,心裏隱藏多年的大石也完全放了下來,才緩緩開口,邊說還邊將蘇青柳攬在懷裏,兩個人相依偎著靠在床榻邊,一段悠久的故事從雅姨娘的嘴裏緩緩的道出。
那時候還是周朝由盛轉衰的關鍵時期,當時周朝佞臣當道,周王因為坐擁天下多年,開始剛愎自用,不聽大臣們的勸諫,變得殘暴不仁和荒淫無道,手下的諸侯們也變得蠢蠢欲動,想要瓜分天下。
這時候周王的第三子也就是蘇青柳的外祖父,將年幼的一雙兒女送出了京城,來到江南,隱姓埋名的建立了一份家業,多虧鳳清雅的父親有先見之明,留下了自己的一絲血脈。
果不其然,等到鳳清雅和兄長風清合在江南站穩腳跟的第二年,周朝被七個強大的諸侯國瓜分的一幹二淨,周氏王朝的嫡係血親均被屠戮殆盡,僅剩下自己和哥哥兩個人,至於其他人有沒有存活下來自己就不知道了。
蘇青柳聽到這裏,手立馬握住了鳳清雅的手,當她感覺到娘親的手劇烈的顫抖的時候,蘇青柳反而是反手將鳳清雅摟在了懷裏,安慰著自己的娘親“娘親,過去的都過去了,你要活著,活的更好才會對得起外祖父的一番苦心啊。”
鳳清雅聽到蘇青柳的話,立馬從蘇青柳的懷裏出來,眼睛定定的看著這個長久未見的女兒,心裏則是滿心的疑惑,為何自己的女兒在年僅十四歲的時候就會說出這樣飽經滄桑的話來。
蘇青柳一看鳳清雅這樣的反應,頓時暗自懊惱,自己不小心漏了馬腳,但是重生的秘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因為蘇青柳害怕,害怕大家將她當成妖怪一樣,即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自己都不想看到那種眼神。
蘇青柳趕快動腦子一想,然後就描補到“娘親,你說這句話是不是很好,之前女兒落水醒來後,去廟裏祈福的時候,聽到無心大師給別人解卦的時候說的,我覺得這句話對娘親也是後用的,就說了出來。”
鳳清雅這才放下心來,但心底還是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懷疑,隨即一想,孩子離開自己身邊這麼多年,自己難免有什麼不了解的地方,若是再問下去,那豈不是傷了好不容才修複好的感情。
蘇青柳害怕鳳清雅不相信自己,連忙出口打斷鳳清雅的思路,“娘親,那周朝亡了之後呢?為什麼現在就剩三個齊、楚、燕三國了?那另外四個國家怎麼沒見史書有記載啊?”
鳳清雅聽到蘇青柳這樣單純的問題,暗想自己想多了,這孩子即使離開自己這麼多年,性子還是一樣的單純,鳳清雅看著蘇青柳一臉疑問的樣子,才緩緩的開口道。
原本的七國在瓜分周朝之後,因為各自稱王的原因,導致之前一起分周的利益關係破裂,反倒彼此成了對手,而現在的三個國家現在的國君都是有才能之輩,每個國家都用不同的計謀將其他四個國家吞並,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麵。
而現在的這三個國家因為之前吞並四國國力有所衰減,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做了黃雀在後的螳螂,於是幾經摩擦之後才有了現在三國鼎立的局勢,但是之前吞並四國的行為難免有些不光彩,也就沒有讓史書記載下來,所以蘇青柳才不知道三國之前還有七國的存在。
聽到這裏,蘇青柳對齊楚燕是如何吞並四國的曆史有了極大的興趣,但是她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要目的,硬是壓下自己的求知欲,等著鳳清雅繼續為自己解惑。
但是蘇青柳的神色被鳳清雅盡收眼底,鳳清雅看著這樣孩子氣的蘇青柳,才徹底相信了剛才蘇青柳所說的無心大師之言是真的,而蘇青柳也不知道自己真性情的一個動作翻到得到了這樣意想不到的收獲。
鳳清雅看著蘇青柳一臉壓抑的樣子,不禁揚起了一絲笑容說道“暖暖要是想知道,可以去你舅舅家看史書。”蘇青柳頓時開心了,連忙點頭。但嘴裏卻說道“那娘親的事情呢?”
“娘親?娘親自是嫁與你父親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