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看出了她的心思,並沒有和她搶帶路的任務。
沈俞未能鬼化,雖從警多年,身體比常人要強上一些,但在詭域裏,還是危險,走在中間的位置。
她聽著回蕩的尖銳警報聲,卻久久不見敵人,神色沉了幾分道。
“沒有敵人,很安靜。”
薑遙抱著渡魔,目不斜視地走著,看著空空蕩蕩的走廊,扯了扯唇。
“撤了警衛,任由我們大搖大擺進來,你猜那個人會不會正通過攝像頭,觀察著我們?”
沈俞回頭看她,又循著她的目光,看向裝設在牆角裏的攝像頭,眉頭擰在一起。
一條走廊有五六個攝像頭,此時那些攝像頭好似眼珠一樣,落在她們的身上。
她們往前,那些攝像頭也跟著往前移動。
沈俞不喜這種無處不在的窺視感,打算毀了那些攝像頭。
但在這時,走廊轉角處忽然傳來一道腳步聲。
‘嗒、嗒。’
平穩、且透著僵硬感。
走廊裏突然出現狂亂且危險的陰氣,排山倒海般向她們湧來,赫連音手臂繃緊,肌肉硬如石塊,全神貫注地盯著腳步聲來源處。
來的是一道人影,穿著一身黑色襯衫,身下穿筆直西裝褲,頭上戴著布偶貓玩偶腦袋,圓圓腦袋比肩膀都要寬,看起來像遊樂場的玩偶員,給人一種呆憨感。
薑遙幾人見狀,傻了眼。
原以為是怎麼可怕的一頭怪物,沒想到還挺人模人樣的。
下一秒,一隻頭戴紅蓋頭的紅嫁衣新娘從牆體裏鑽出來,緊接著四周開始變化,薑遙三人分別來到一座轎子裏,雙目被紅布遮掩,透過縫隙,隱約可見晃動的轎子簾布。
薑遙感受到身下喜轎顛簸,外麵抬轎子的人仿佛是在左右搖擺,晃得人頭暈想吐。
她眼前出現一行信息。
[完成新娘的心願。]
支線任務?不,不是詭域發布的支線任務。
薑遙並不是第一次接支線任務,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受那個紅衣鬼新娘影響的。
這是幻境,又或是鬼新娘的記憶。
每一個詭怪都是有規則束縛的,沒法隨意殺人,所以她至少現在是安全的。
薑遙身上鬼物也不見所蹤,沒有掀開紅蓋頭,視線透過紅蓋頭下擺,觀察著轎子。
新娘的心願是什麼?
薑遙抬起手,發現雙手被麻繩捆著,寬大袖口微垂,露出血淋淋的手腕,上麵傷痕累累,指甲泛青,像一具屍體。
身上嫁衣也是粗製趕出來的,繡鞋隻有三寸,輕抬了抬腳,腳像是麻木了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纏足、捆綁上花轎、身上疤痕有新有舊……
這樣的新娘,心願會是什麼?
薑遙幾乎在看到麻繩的瞬間,便想明白了。
她力氣沒有失去,微微使力,麻繩便被崩斷。
薑遙將麻繩掛到花轎頭頂的木架上,然後纏住了脖子,闔上眼,沒有一絲猶豫,狠狠一拽,隻聽哢嚓一聲,脖子斷裂。
天旋地轉,睜開眼,再次回到了走廊裏。
從牆體裏爬出來的鬼新娘踮著腳,站在她的麵前,離得很近,血紅蓋頭蹭過薑遙的臉頰,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為什麼!為什麼——!”
淒厲的尖叫聲刺得她耳膜生疼,鬼新娘越靠越近,搖晃的紅蓋頭下,淌出一行血淚。
質問她為什麼會這麼快脫離它的記憶。
對於鬼新娘的步步逼近,薑遙眼裏沒有露出一絲害怕,自知已經完成它的心願,它便沒辦法對她怎麼樣。
看了眼身邊陷入記憶裏的赫連音還有沈俞,薑遙從口袋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它,聲音溫柔。
“他們綁了你,就是怕你尋短,而你即將麵對的也是跟地獄一般無二的處境,隻有死亡,才能讓你解脫,不是嗎?”
鬼新娘垂眸,怔怔望著她手中紙巾。
薑遙靠近它一步,抬手抱住了它,不顧翻湧的陰氣,緩緩安撫道:“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鬼新娘哭聲越發淒厲。
漸漸從她懷中消失。
下一秒沈俞蘇醒過來,下意識去揉自己的脖子,瀕臨窒息般深深呼吸。
而赫連音醒來大喝一聲:“找死!”
眼看她就要揮動重劍,薑遙連忙製止。
赫連音注意到自己已經回來了,吐出一口濁氣,收起了重劍。
在鬼新娘的記憶裏,她將轎夫、還有迎親隊都殺完了,眼見那新郎要拽她入洞房,赫連音伸手就想掰斷他的腦袋,眨眼就回來了。
鬼新娘消失不見,不遠處戴著玩偶頭的詭怪還在。
薑遙抬腳就要上前,隻見牆麵又爬出了一隻鬼,這次是一隻水鬼,全身濕漉漉,像泡在水中,牆麵也跟著滲出源源不斷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麵上,聚成一灘,緩緩往她們這邊流過來。
水鬼是被人溺死在水中的,帶著強烈的怨氣,勢要將她們當替死鬼。
薑遙後退一步,沒去管那隻水鬼,而是對赫連音道:“保護好俞姐。”
不用想,這些鬼都是由前麵不遠處玩偶人召喚出來的。
擒賊先擒王,薑遙拔出渡魔,衝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赫連音將沈俞護在身後,去對付爬出來的水鬼。
水鬼不好對付,她重劍砍上去,水鬼便會化作一灘水消失,赫連音很清楚,它並沒有徹底消失,而是藏起來了。
等她好不容易解決掉水鬼時,這次牆體裏一連爬出兩隻鬼,一隻吊死鬼,一隻車禍鬼。
另一邊。
往前衝的薑遙衝到一邊,腳底地麵成了泥潭,兩條腿都在往下陷,泥潭像煮沸般冒泡,露出一張一張鬼臉,陰氣森森,抓住她的腿,使勁往下拽。
薑遙難以維持身形,沒有猶豫,召喚出巨熊薑圓。
無論是鬼物召喚,還是契約召喚,都是需要耗費精神值的,存在越強,消耗的精神值越多。
而召喚物存在期間,也是在持續消耗她的精神值。
薑遙必須速戰速決。
巨熊龐大的身形躺在泥潭之中,成了平坦的路,站在上麵的薑遙邁開大步,一鼓作氣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