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起小春預言後,俞姐一直在觀察薑遙。
此人聰明,總是能發現常人發現不了的信息,僅是礦工們半真半假的一些話,便能推測出故事大概。
並沒有因為老黃賭掉眼睛手指,便加以揣測老黃是賣妻賣女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在沒有徹底查清之前,不會妄下結論。
每次在危機艱難的關頭,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樣的人,若是站到黑暗裏,會給國家帶來災難。
顯然,薑遙的選擇是人類,而非黑暗。
在礦工們的生命威脅之下,不僅能保全自己,還能將同伴一個個救出去。
麵對同伴死亡的時候,薑遙表麵看著冷靜漠然,但俞姐能看出,她其實也很難過的,但她是隊長,至少在隊員麵前不能流露出脆弱的情緒。
俞姐靠著老舊的電梯上,雖遺忘了許多重要記憶,但在看到小春預言的救世主,是薑遙的時候,心裏更多的是慶幸和感歎。
她這些天的記憶並沒有被清洗,從和薑遙接觸這段時間來看,俞姐大概猜測出,自己已經死了,如同地縛靈一樣隻能待在這個溶洞裏。
所在地方,或許成了地獄,影響到了現實世界,導致需要派遣人類來到這裏,地獄會給人類發布任務,人類隻有完成任務,才能離開。
薑遙沒有跟那些人一樣離開,俞姐猜測,她的選擇和那些人不同,是奔著消滅地獄來的。
現實世界……俞姐感到一股無力的滋味。
倘若她活著,也會和薑遙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惜她死了,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薑遙深吸了口氣,靠坐在電梯牆旁,體力透支過度,抬起手像患了帕金森一樣抖動,放在膝蓋上,對於她的誇讚沒什麼反應,而是問起線索。
“俞姐,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裏嗎?”
俞姐努力回憶起來,最終搖頭。
“想不起來了。”
她腦子裏想起來的記憶是碎片狀的,比如她記得自己殺掉了劉礦工,和那些作惡多端的男礦工們,再比如,她記得自己親手埋葬了小春,也在小春死前,聽到了一些預言。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薑遙給了她一個方向去想,“我有一個猜測,你要麼是和無皮怪物同時出現,要麼是在無皮怪物出現之後,再出現的。”
從劉礦工的話中可以得知,他在借著自己跟監工有點親戚關係,對女礦工們為非作歹的時候,俞姐是不在的,直到無皮怪物的出現,俞姐才出現。
在她看來,俞姐至少是在無皮怪物出現之後出現的。
否則以俞姐的性子,殺人不會等到那個時候,在他們作惡的時候,就會把他們全殺了。
俞姐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沒有來到礦區的記憶,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礦區裏的一樣。
記憶碎片裏,無皮怪物貌似是始終存在的。
聽她說完,薑遙若有所思,精神值很低,又過度用腦,她腦袋傳來一陣陣刺痛,但現在她沒有時間睡覺,拿出觀音玉瓶,喝掉新刷新的淨水,體力和精神都緩解了許多。
薑遙開門見山地道。
“俞姐,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我們都是從外麵進來的,這也不是我進過的第一個詭域,但隻有這個詭域讓我感到奇怪。”
俞姐聞言不感意外。
隻是她所想的地獄,在外麵的人稱作‘詭域’。
俞姐擔心記憶會被清洗,拔出小刀,刀尖就要劃破皮膚,被薑遙製止。
“你皮膚沒有一塊好肉,我要說的太多,你也記不下。不如這樣吧,俞姐,在你失去所有記憶的時候,我需要說什麼話,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俞姐沉吟了幾秒,開口道:“每次隻會清洗我的記憶,沒辦法清掉我的擒拿招數,我教你一招,如果我忘了,你在我麵前施展出來,我會相信你。”
說著她展開拳腳,在薑遙麵前施展。
招招帶著勁風,速度極快,薑遙看了兩遍才看明白。
她不由問:“你自創的?”
俞姐視線恍惚了會兒,半晌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這一招刻在了我的靈魂裏,我記憶忘了,身體也會打出來。”
薑遙學習速度驚人,隻是練了好幾遍,都做不到像俞姐那般利落迅速。
不過也正常,俞姐使了一輩子,薑遙練這麼幾遍,又怎麼做到。
俞姐幾乎脫口而出:“你學習速度是我見過最快的。”
薑遙聞言問:“你還要見過其他人學?”
俞姐一下怔住,腦子裏突然出現一段畫麵,有一小孩站在她麵前,不停練習,總是練不好。
她聽到自己語氣不怎麼好地批評道。
“學了這麼多遍也學不會,今晚不準吃飯!”
麵容模糊的小孩聽到批評,固執地練了一遍又一遍,練到全身被汗水浸濕,氣喘籲籲都不停,到最後竟然練暈了過去。
薑遙眼神驚詫地看向她:“俞姐你原來也會笑?”
俞姐思緒陡然從記憶中抽離,情不自禁抬手觸碰著唇角,是微微扯動的弧度。
“我想起自己以前教過一個小孩,那小孩強得很。”
薑遙眼皮驟掀,站起身道:“你的記憶,不像清洗,更像是……封印。”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記憶的封印會慢慢解開。
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就像俞姐所說,最短一天,最長一周,腦子裏的記憶會消失。
恐怕是有人過來,重新加封,就是為了防止她想起來。
俞姐神情漸漸冷沉。
薑遙的猜測不無道理,這些時間,她腦子裏總是莫名出現一段又一段記憶,若是從腦子裏徹底清洗,她就不該想起來的才對。
“誰會特意來封印我的記憶?”俞姐皺眉問。
如此大費周章,隻是為了讓她不想起以前的記憶,是為什麼?她得罪過什麼人嗎?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薑遙眯著眼說,“你是我去過的所有詭域裏,最古怪的一個詭怪原住民。”
她將原住民的意思仔細解釋給俞姐聽,接著道:“之前也有記憶遭到篡改的原住民,但都有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