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小時左右的薑遙被刺耳鈴聲吵醒。
短暫的休息時間,精神值恢複了大半,她跟睡了好幾個小時般,雙目模糊一秒,便變得清明。
赫連雪還在昏睡,溫度沒降,主要是她體質太弱,昨晚受了那麼重的傷,藥物隻能延緩,沒辦法治愈。
隻有回到現實,在醫生的手術之下,再輸點血,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顯然這個機會是渺茫的,因為她接的是普通任務,需要探索礦場區域的主線,才能離開。
在薑遙看來,簡單和普通任務難度是差不多的,硬要對比,那普通任務隻比簡單難一倍而已。
困難任務就不同了,需要探索每一條主線,比起普通,難上十多倍。
所以赫連雪還是有機會活下去的。
隻是目前有一個難題。
礦工作為礦區的工人,鈴聲響起就必須跟隨泥鰍頭的步伐,趕到礦場打工,不能曠工,早退遲到。
赫連雪莫說挖洞,已經被高燒夢魘折磨得醒不過來,她求生欲看起來很低,或許說她從踏入這個詭域,就沒打算活著離開,病情始終不見好轉。
薑遙不願看著她死亡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阿音在意她的安危,她的死亡,會給阿音帶來傷害。
二是,在這種難度的詭域,玩家的死亡,會增加難度。
譬如她昨天丟棄屍體,掉隊的胖子玩家就是受到屍體陰氣的影響死亡。
玩家死亡,會變成陰魂,沒有思想,淪為詭域的爪牙,繼續傷害活著的玩家。
赫連雪是強的,隻是她身體虛弱,無法發揮到真實水平。
如果她死了,成了陰魂,沒了病痛折磨,她必然會將實力發揮到極致。
到時候阿音便會麵臨殺害親人的選擇。
赫連音看出了隊長的為難,當即道:“我背她……可以嗎?”
說到最後,語氣變得低弱。
薑遙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你留下來吧。”
赫連音眼睛睜得圓圓。
薑遙抻著懶腰,舒展四肢,解釋道:“我有辦法,你留下來照顧她,相信我。”
赫連音想說什麼,但對上隊長的目光,心裏的話蕩然無存,隻剩下叮囑。
“有事記得叫我,隊長。”
薑遙頷首,轉身鑽出了洞口。
留下阿音的原因是,她擔心她們都離開後,洞穴會鑽進怪物或是原住民,她不敢將希望寄托於這個沒有門的洞穴。
況且赫連音去了也是埋頭挖洞,她太努力,薑遙不想看到她那麼辛苦。
至於薑遙的辦法——
看著洞外,靠著洞壁站著的龍蝦頭,薑遙露出了微笑。
她快步走了過去,膽子很大,伸著手輕扯著龍蝦頭的西裝外套下擺,輕聲喚道。
“龍蝦哥哥。”
龍蝦頭貌似早就看到她過來,也沒有躲,隻是挺直了腰背,像毒蛇般攀爬在洞壁上的觸須眼珠死死盯著她。
“注意影響。”它咕噥一聲。
薑遙眼淚說流就流,像斷了線的珍珠,砸落在它的大鉗子上。
龍蝦頭:“?”
它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擦拭她眼角淚水,但很快停下,長滿密密麻麻尖刺的大鉗子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我隻是、說一句,沒……”
話未完,隻聽薑遙哽咽地道:“我的朋友生病了,沒辦法去礦場工作,龍蝦哥哥看,我願意挖三條隧洞的,求您不要為難她們……”
龍蝦頭看她哭得梨花帶雨,詭異地陷入了沉默。
不知從什麼開始,自己就不太對勁。
龍蝦頭昨天回去之後,認真思考了許久,她是食物,它應該迫不及待剪斷她腦袋的,可莫名的,心裏出現反對的聲音。
‘她是很重要的人,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
‘不能吃’三個字始終在它腦袋回蕩著。
它難道認識這個人類嗎?
可是它明明一出生便待在溶洞裏,怎麼會認識外人呢?
薑遙見它遲遲沒有開口,不由湊近小聲道。
“我有一件事,想要單獨跟您說。”
還是要先殺了龍蝦頭,沒了監工,礦工曠工也不會有懲罰。
等下一個監工來,她們說不定已經離開了這裏。
但她已經在龍蝦頭麵前違反了好幾次守則,按理說,它應該急不可耐將她帶入廚房解決的,為什麼遲遲不動手?
哪裏出了問題?
薑遙深色瞳眸劃過一抹殺意,手心緊貼渡魔刀柄,背脊繃成優美的弧度,如同蓄勢待發的野豹。
隻能來硬的了。
趁那些玩家和原住民還沒有出現,先把監工殺了。
沒錯,這就是她的辦法。
薑遙今天就沒打算放過龍蝦頭。
龍蝦頭很強,尤其是它那兩隻大鉗子,不好對付。
她的計劃是,先探一探它的底,若好對付,就地解決。
如果很難纏,要浪費很多時間的話,就開領域快速解決。
少了一個礦區監工,對於薑遙探索主線任務,能順利很多。
令她沒想到的是——
“好。”
龍蝦頭把兩個大鉗子舉高,身體近乎緊貼在洞壁上,像是遭到了非禮,看起來弱小又可憐。
薑遙抬眸,滿眼意外地看向它。
眼底更多的是困惑與古怪。
初見龍蝦頭時,它可沒有這麼好說話,充滿惡意,看她的眼神也是貪婪的食欲。
為什麼一天左右的時間,變了這麼多?
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因為玩家們和原住民陸陸續續鑽出洞口走了出來。
有些玩家在看到她竟然還活著,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顯然沒想到她能活這麼久。
此時甚至不怕死地站在龍蝦頭身邊,舉動輕浮親昵,貌似妄想用美貌迷惑監工的樣子……
可她是扮演人物的臉,普普通通,麵色泛黃,臉頰長了一片斑,眼角還生了好幾條魚尾紋,看起來年紀都有點老。
幾個自恃美貌的玩家見龍蝦頭任由著她貼著,心底莫名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她行,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