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村寨其他建築不同,眼前的建築更像是用石磚搭建的,高腳圓木樁整齊劃一地插在河底,兩邊立著石柱,柱子雕刻成魚尾人身的古怪形狀。
不知是什麼材料,魚鱗竟雕刻得栩栩如生,淺黑色鱗片在陽光底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彩,惑人心神。
狹窄、連通著村寨各處的木質長橋站著十來個寨民,他們嘴角勾出相同的弧度,眼珠亂轉,在所有候選新娘身上掃視。
即便身處於太陽底下,看到這一幕,依然讓人倍感毛骨悚然。
同樣的,他們看新娘們的眼神,不是看人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件滿意、能夠帶來利益的物品。
這是薑遙觀察得知的。
黑仕1和他的親信都是男性,不需要待在這裏,被寨民帶走了,隻剩下薑遙和阿冬。
當然,在候選新娘之中,薑遙見到了分別不久的喬玉。
而她的搭檔和黑仕1他們一樣,無法待在這裏觀察,也被帶離。
被迫留下來的喬玉神色流轉,有害怕、慌張和焦慮,不過她調整得很快,已有六十級的她,對於突然變故,肯定要練就強大的心髒,勇於應對。
玩家中,有三位女性留下,除此,還有六位女性寨民,原住民也留下。
河神娶親,不是寨民選擇,是‘河神’選擇,才能成為新娘。
薑遙進詭域前,聽黑玫瑰說過,河神娶親的民俗祭祀。
陸地稀少,村寨之中都淌著幽深的河水,寨民以捕魚為生,祭拜的神,是護佑他們在這片河水活下去的‘河神’。
首先還是要搞清楚,這‘河神’到底是什麼東西。
“寨主,我是雌雄同體,也能成為候選新娘。”
離開不久的黑仕1忽然掉頭回來,瘦骨如柴的身體看著走路都不穩,不知從哪裏找到一頂假發,戴在頭頂。
還別說,他容貌生得陰鬱,加上瘦,看著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不僅站在木船上的寨主,其他寨民都注意到他的身影,在聽到他的話時,破天荒地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
連同候選新娘們,薑遙眉頭微挑,看戲一般,朝著黑仕1看去,知道這家夥狡猾,但不知道他這麼沒有節操。
雌雄同體這種話,都能從堂堂黑會,黑仕領袖老鬼嘴巴裏說出來,還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寨主很快反應過來,抬手命令一人帶他去檢查。
不消片刻,黑仕1和一個寨民重新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負責檢查的男寨民向寨主投去肯定的眼神。
黑仕1故意拿腔作調,夾著嗓子,羞澀地道:“寨主,說不定河神大人喜歡我這種呢,也讓我參與候選新娘的祭祀吧。”
寨主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和其他寨民商量了會兒,最終決定下來,讓他留下來。
黑仕1走到候選新娘的列隊裏,正好站在薑遙身邊,那頂假得要死的假發垂落在肩頭,襯得臉色越發蒼白陰鬱。
“薑隊長,我可是為了你,才犧牲這麼大的啊。”
薑遙目不斜視,故意沒理會他這句話,而是問。
“你真是雌雄同體?”
否則又怎麼能混過寨民的貼身檢查。
黑仕1嘴巴裏塞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粗布,邊咀嚼邊道。
“這就是你對我天賦了解太少了,我體內的百鬼,每隻鬼都有一個能力,偽裝成雌雄同體很容易,主要還是看這寨主會不會同意。”
他不冷不熱地扯了扯嘴角,譏諷地道。
“不過這河神是真的餓了。”
都特麼饑不擇食了。
薑遙:“…………”
她清楚老鬼費盡心思混入候選新娘的目的,他的目標和她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探索主線。
當然老鬼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獲得替命鬼物。
若是不深陷險境,又怎麼找到他想要的鬼物呢?
利益和風險是共存的。
就比如在候選新娘這部分上,老鬼是男性,失了優勢。然而在《河神娶親》詭域,新娘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一旦中選,便是離‘河神’最近的人了。
況且,成為新娘的期間,接觸到的信息,遠遠比靠拍攝得到的線索更多。
老鬼自然不會放過。
同樣,寨主的表現,也讓薑遙感到驚訝。
村寨所信仰的‘河神’,應當是無比崇高、神聖的存在,通過娶親方式,換取全村寨的護佑。
與此同時,娶親一事也是至關重要的。
而老鬼一個‘雌雄同體’的人,竟然也能加入候選新娘的名單之中,從中可以得到兩個信息。
一是,之前肯定選過幾次新娘,隻是河神並沒有看中。
二是,村寨中的寨民、不,是‘河神’迫切地需要一位‘新娘’,滿意的新娘,而且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程度。
思緒到此為止,寨主揮了揮手,幾個寨民離開,不久手中提著竹籠子過來,籠子被黑布蒙住,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這是河神大人選擇新娘必須要用到的,你們每人會分配到一個,從今天算起,三天,我隻給你們三天時間。
將籠子裏的魚養大,到第三天,我會來檢查你們的籠子,如果不合格,那你們就沒辦法成為新娘了。
當然如果合格,魚嘴裏會長出珍珠,有珍珠的候選新娘,便是河神大人的妻子。”
這幾句話,寨主都是用蹩腳的普通話說出來的。
而寨民的候選新娘垂著頭站在一旁,似乎早就知道這籠子裏裝了什麼,她們又需要做些什麼。
所以,寨主這番話,是專門講給外來者,就是薑遙、黑仕1,阿冬還有喬玉四人聽的。
薑遙對寨主的話不意外。
河神娶親的民俗文化,黑玫瑰曾告訴過她,和他所說的大差不差,隻是這魚,卻是需要候選新娘親自飼養。
薑遙注意到,寨主及其他寨民看籠子的目光,要比看她們還要灼熱得多,像……像看活的‘神’一樣。
倒顯得河神便是她們籠子裏的魚。
其中疑問太多,薑遙隻能慢慢解開。
在每位候選新娘都獲得了一個竹籠子後,寨民漸漸離去,最後隻剩寨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