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把木床拖到入口旁,坐在床頭吃著壓縮餅幹的薑遙看到黑玫瑰走下來,開口問道。
“怎麼樣?”
黑玫瑰道:“他們也找到了守則,和我們的一樣。”
薑遙咽下幹巴巴、味如嚼蠟的壓縮餅幹,開了瓶礦泉水喝了半瓶,勉強五分飽。
糧食不多,她並不知道要在這個詭域待多久,雖有【雙倍口袋】鬼物,但雙倍後的食物也不夠她吃的。
至於為什麼不在詭域找食物?從她之前驅逐過的詭域來看,一般來說,詭域裏的食物都不是給人吃的。
黑玫瑰不用吃飯,也不同於薑遙和阿冬背著包,她輕裝出行,什麼都沒帶。
想起在上個副本裏,她說喝血。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無聊到讓人想睡覺,薑遙找話題問:
“你喝什麼血?”
黑玫瑰聞言,回憶起自己進詭域前,喝了個飽,再次提及,喉嚨滾動了一下,抑著口腔分泌的口水。
薑遙見此心裏有了答案。
黑玫瑰怕她誤會,解釋道:“我喝的是捐獻的。”
薑遙:“我懂。”
氣氛沉寂了兩秒,她往木板床上一躺,“我先睡一會兒,有事叫我。”
黑玫瑰答應,站在出入口處,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
‘滋滋’
‘滋滋滋——’
睡在梆硬木板床的張強取暖的被子是自己那件單薄的外套,後悔進詭域前沒有穿件厚實些的,現在也不會凍得手腳發涼。
張強進了不下五個詭域,雖然都是中低難度的詭域,但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人人崇拜的大佬級人物。
何況他從來是獨來獨往,不信任何人,隻信自己,這也是活到現在的重要原因。
在詭域裏,隻要遵循正確的守則,就不會出事。
尤其是第一夜,危險是少的,但隨著一天天過去,玩家所麵臨的危境也會漸漸增多。
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闔上眼之後,不管外麵什麼動靜,也不會睜開眼。
但隔壁那家夥實在太吵了,聽到陳明明起身的動靜,也就忍不住,準備出去敲門警告兩句。
陳明明給了他防噪音的耳塞,張強戴上回到屋子,果然好使,什麼噪音都聽不見,他躺床上睡了個安穩覺。
隻是,睡了不知道多久,他被‘滋滋’聲響吵醒。
兩隻耳朵明明戴著耳塞,為什麼還能聽到奇怪的聲響?
難道是他睡覺不安分,耳塞從耳朵裏掉了出去嗎?
不知是空氣太潮濕,還是他腦子睡得昏沉,張強想也沒想,伸手探了探耳朵。
令他意外的是——耳塞還在耳朵裏,並沒有掉落。
那聲音……
張強不由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
而古怪的聲音是從上麵發出來的。
‘滋滋’
像是有無數的蛞蝓在天花板上蠕動,尾端拖拽出長長的黏液痕跡,造成的聲音。
這鬼地方,有蛞蝓也不意外。
就在張強打算忽略這個聲音,闔上眼繼續睡的時候,蛞蝓竟然順著床腳爬了上來,‘滋滋’聲響越來越清晰。
他到現在,總算察覺到不對勁,血液凍住了一般,瘮人的寒意侵入他的血肉裏,不止手腳麻木了,現在全身都凍僵了。
張強伸手想要拿出保命的鬼物,但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整個身體好似浸泡在寒窖裏,抽走了全部的溫度。
他腦子清晰,眼睛睜不開,卻能清楚感覺到有東西往他鼻子裏鑽,粘稠濕冷,不停往鼻腔深處鑽,似是要鑽進腦子裏。
救命、救命!!
求生欲望被那一股濕冷淹沒。
..
‘嗚’
鬼哭一樣的聲音隔著牆傳來,不隔音的屋子,任何聲音都能聽得清楚,側身快睡著的陳明明皺了皺眉。
回想起張強的話,陳明明終於理解他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
大晚上,又是在詭域裏,痛得呻吟嗚咽,聽著多瘮人。
聶亮都六十級的玩家,這麼點疼都忍不了,都不知道他怎麼活到現在的。
過了會兒,陳明明背脊陡然一僵。
等等,他隔壁是張強,又不是聶亮……
那僅隔著一麵牆的嗚咽聲音不是聶亮發出來的,是張強。
陳明明心髒狂跳,緊閉的眼皮下,眼珠在緊縮顫抖。
張強好端端的,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
那隻有一種可能,有東西在張強屋裏。
陳明明在睜眼前,驟然想到守則,夜晚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管,繼續睡。
他不敢睜眼,也不敢動,就這樣緊閉著眼硬熬。
..
睡了一兩個小時的薑遙睜開了眼。
‘嘩啦啦’
激烈的水流聲從屋子下麵傳來,像是有東西在河水裏遊動,平靜河麵掀起一圈圈浪,河水衝擊著屋子支撐木樁,聲音沉悶。
屋裏熄了燈,黑暗如海綿將聲音吸幹,水聲就顯得格外響亮,充斥在耳畔。
照看著折疊木梯的黑玫瑰聽到下麵的動靜,可夜視的眼睛透過縫隙往下看去,河水黑漆漆,有怪物裏麵洑水。
她跟薑遙比劃著。
薑遙看不到,屋裏黑咕隆咚,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
黑玫瑰學著阿冬,在她手中寫字。
‘河水裏有怪物’
薑遙輕拍了下她的手,表示知道了。
跟隨著記憶,來到出入口放梯子的位置,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聚集在木屋下、河水之中的怪物不止一隻,有很多,沒有梯子上不來,它們便爬在支撐木樁上,想要爬上來。
但木樁濕滑,它們爬到一半就滑了下去,一個接一個,皆是如此。
若是梯子沒收,這些怪物就順著梯子爬進屋裏,如此大的數量,薑遙即便能對付,也無法阻礙它們殺死其他玩家。
門窗緊閉,也無法抓一隻上來觀察,薑遙聽了會兒,在黑玫瑰手中寫字。
“我去樓上看看,你幫忙守著。”
寫完,薑遙也不等她回應,摸著黑,往樓梯那邊走。
上到二樓後,薑遙就將屋子輪廓摸清楚了,閉著眼就能走,完全不用擔心會出現迷路的情況。
踩上單梁樓梯,木梯老舊,吱嘎作響,她腳步放輕,上到三樓。
三樓很安靜,隔了個二樓,河水怪物鬧出來的動靜,倒變得模糊。
她腳剛一落地,就踩到一灘黏糊糊的不明液體,濃鬱的魚腥味撲麵而來,像擠滿了成千上萬條臭魚,臭得人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