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轉頭就要告知於薑遙,卻發現她不知何時蘇醒,正扭開一瓶礦泉水往嘴巴裏灌。
她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精神狀態、乃至體力都恢複了大半,看著精神抖擻。
這讓黑玫瑰驚訝。
還未見過恢複速度這麼快的玩家。
薑遙喝了瓶水,拿了盒飯出來吃。
消化太快,醒來肚子又餓了。
“它發現了。”黑玫瑰提醒道。
薑遙頷首。
她對於危險的感知敏銳,在男主人往這邊投向充滿殺意的目光時,她便瞬間醒了過來。
她與正常人不同,睡覺雖是睡覺,但沒有睡死,外界一切風吹草動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這也是她能在黑玫瑰身邊安心睡著的緣故。
若黑玫瑰心生殺心,薑遙並非毫無防備,受人宰割,手心緊貼著渡魔刀柄,遭受攻擊後會第一時間做出防禦之姿,擋下致命攻擊。
黑玫瑰將小屋裏的對話盡數告訴了薑遙。
這些對話無關緊要,都是一些家常話,不重要。
但她還是聽了。
邊說,邊觀察到薑遙的神情,黑玫瑰不明白在她看來不重要的家常話,但身旁之人卻聽得十分認真。
這人與自己接觸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說完小屋女主人與男主人之間的談話,黑玫瑰忍不住問。
“有什麼發現嗎?”
薑遙如實相告:“沒。”
就這點對話,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隻能看出來,這怪物待妻子與兒子是真心。
明明是一頭醜陋畸形的變異怪物,卻為了妻兒,每日扮作獵人,出門打獵,常常打來肉食。
知兒子平日孤寂,想方設法尋到一隻野兔幼崽。
還要費心蒙騙妻子,說兔崽是被雌兔丟棄的,消減其心中的愧疚。
費盡心思、溫情似水,扮演著丈夫以及父親的身份。
薑遙實在想不明白,怪物目的是什麼?
她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說,到了毀滅級的詭怪,是完全沒有人類感情的。
等級越高,詭怪要麼是生前遭受了悲慘的折磨,要麼是死後成詭,在副本吃的玩家多,心狠手辣的程度。
無論哪一種,都不該是現在這樣。
“怪事。”
薑遙歎息一聲。
驚起身旁黑玫瑰的注意,她反問道:“什麼怪事?”
薑遙疑惑成結。
想著黑玫瑰也是暗棋會一位紅士,便將心裏疑問告知。
“黑玫瑰,副本裏的詭怪也需要扮演嗎?”
她自知接觸副本不多,進最多的還是詭域。
扮演型詭域裏,那些原住民之所以跟人類一樣,是因為詭域給他們安排的身份便是如此。
一旦鬼化,便會失去理智,淪為一頭隻知殺戮的怪物。
而這副本,是求生類副本,不需要詭怪扮演,那這頭變異怪物又為什麼要扮演成愛妻愛子的男主人呢?
黑玫瑰搖頭,“隻要不是扮演型副本,詭怪就不需要扮演。”
玩家有規則限製,詭怪也是一樣。
最重要的是。
“詭怪違反守則,遭受的懲罰不比我們玩家低。
它們是受執法者管製的。”
執法者,隻知是代表著驚悚世界的最高權位,其餘無人得知。
無論政府,還是黑玫瑰所屬的暗棋會,能查到的隻有此。
副本、詭域裏,除了等級高的詭怪,都不知執法者。
暗棋會紅將揣測,正因為執法者太少,所以才會導致低級詭怪秩序混亂。
這句話卻是點醒了薑遙。
她知道黑袍也是一位執法者。
有黑袍贈予的指骨在,她能夠隨時召喚他出來。
不過,這是下下之策。
薑遙不愛麻煩,也不愛麻煩別人。
“我有辦法了。”
黑玫瑰聞言抬眸,定定看著她。
“什麼辦法?”
薑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不急,我們先休息,等會客人會找過來的。”
說罷,她扯了扯厚厚的羽絨被蓋住脖頸,汲取到一陣溫暖。
也正如薑遙所言,不久之後,一道黑影緩緩朝她們這邊靠近。
黑玫瑰全身戒備,隻是立在黃沙之中,被黑綢手套戴著的兩隻手微抬,陰鬱寒冽的黑眸落在那道身影上。
眼看黑影就要鬼化,膨脹起來,薑遙從羽絨被裏出來,及時開口道。
“你也不想被夫人發現你的真麵目吧?”
油燈亮了起來,驅散了周遭的黑暗,也將不遠處的黑影照得清清楚楚。
是狩獵者小屋裏的男主人,他半個身體鬼化長出黏膩密密黑鱗,八條鯰須垂落在黃沙上,半張臉畸形又恐怖,微凸的眼珠死死盯著她們,喘息沉重,仿佛下一秒就會衝過去將她們撕成碎片。
薑遙對於它的敵意與殺氣並不在意,提著燈往前走近了一步,講道理般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什麼辦法,帶著家人藏在此地,並躲過副本的監察。
但,我們並不是敵人,我的目的隻是離開副本,對你們沒有惡意。”
變異怪物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轉而敵意更深,嘶啞、充滿仇恨的話語從它寬厚的喉嚨擠出。
“人類狡詐惡毒,為了利益,爭得頭破血流,我看到了太多。
你騙不了我的。”
薑遙看他像刺蝟一樣防備至極的樣子,心下出現一個念頭。
“你是精怪?”
話音剛落,變異怪物鬼化速度更快了,近乎大半身軀都覆上了一層黑鱗,脖子腫脹,竟長出腮,隻是紅腮成了漆黑,像是染了髒汙的黑水,惡臭源源不斷襲來。
薑遙看它反應,確定了心裏的想法。
她曾遇過精怪,是在《血霧孤島》生存類副本之中,和眼前這隻像極了埃及塘鯴一樣。
埃及塘鯴,又稱胡子鯰。入侵物種,屬於鯰魚的一種,生存力極強,在臭水溝、糞坑都能生存下來。
顯然,麵前的精怪就是胡子鯰。
隻是為何會化形成為詭怪,又娶妻生子?
看它殺氣騰騰,薑遙隻好道:“既然你不信,那我換一種方式跟你說話吧。”
她抬起手腕,在它眼前晃動手腕懸著的指骨,道。
“以你的等級,應該知道執法官吧?你說,若是我現在喚他過來,把你銬進灰霧之中,恐怕你此生,都難以見到你的妻子還有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