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禁製領域,她的天賦不再受限製。
祝荷天賦對危險感知敏銳,縱使四周聲音混雜,也能清晰感知到魚眼的方位。
她步伐靈活,躲避著悄無聲息地接近自己的魚眼。雨水滴落在眼眶裏,影響視線,她索性閉上眼,專心感知萬物。
祝荷緊握手中的沙漠之鷹。
子彈隻剩三顆,要想買子彈必須離開副本,回到現實才能購買。每一顆都顯得珍貴,她不能浪費一顆。
對麵。
薑遙一手抱著熊寶寶,另一隻手握著長刀,刺穿迎麵衝過來的魚眼,往庇護所靠近。
比起巨熊,懷裏的熊寶寶像是剛出生不久,也成了詭,生命力強悍,與普通熊貓寶寶不同,它有點聰明,知道她對它沒有惡意,不再‘咿咿’叫個不停。
安安靜靜地待在她懷裏,還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小腦袋從粗布裏鑽出來,烏圓圓的眼珠依賴地看著她。
薑遙對毛茸茸的動物沒有抵抗力,若不是眼下情勢緊急,她都想伸手過去揉一揉它的小腦袋。
有熊寶寶在,她瞻前顧後,隻能躲。
來到庇護所窗戶前,她將熊寶寶丟給了江寂。
“照顧好它。”
江寂下意識接住被粗布包裹住的東西,沒等他細看,一條黑白相間的手從粗布裏伸了出來,然後緊緊環住他的胳膊,喉嚨發出軟乎乎的‘嗚嗚’聲。
他想把自然熟的熊丟掉,但又想到薑遙的話,不由地停了動作。
屋外。
薑遙沒了後顧之憂,手握長刀,看向石柱中心、剝皮,被石柱底下封印的怪物寄生的巨熊,長歎了口氣,隨即躲避魚眼,衝了過去。
“祝荷,我先找出它的弱點,找到後你再開槍!”
專心躲避魚眼,找機會開槍的祝荷聞言,應聲道:“好。”
薑遙借著石柱,躲避巨熊毫無章法的攻擊,無數魚眼長在它龐大的身軀上,閃爍著充滿惡意的幽光,死死瞪著她。離得近,那陣壓迫近乎浸入四肢百骸。
“吼——”
血泣般嘶吼聲回蕩在整個孤島之中,穿透力極強,震得心神激蕩。
薑遙失神半秒,密密麻麻的魚眼就跟蛆蟲一樣蠕動到眼前,幾乎快要觸及到自己的皮膚,她咬破舌尖,痛意襲來,恢複了理智,後退躲避。
失神過程中,她似乎身處於暗無天日、狹窄的地方,那種絕望、痛苦的情緒近乎要將她整個淹沒。
隻是短暫半秒,便讓她心有餘悸。
薑遙難以想象,若人長期待在那種地方,該多麼絕望。
她沒來得及多想,被怪物寄生的巨熊又開始第二番攻勢。
薑遙無法近身,巨熊四周魚眼最為密集,靠太近,她躲不開魚眼的接觸。
而巨熊也無法離開石柱,隻能待在裏麵,驅使著魚眼侵襲島嶼各處。
海岸彌漫過來的血霧越來越近,她再不解決巨熊,不是被魚眼寄生,就是被血霧吞噬。
薑遙打算賭一把,從發間摘下那朵野雛菊。
必須靠近巨熊,找到那顆代表著本體的魚眼。
她被魚眼寄生前,需要快速使用野雛菊傳送離開。
“祝荷。”
隔著雨幕,呼喚聲落入祝荷耳畔。
“我在!”
薑遙道:“準備開槍!”
祝荷聞言聚精會神起來,聽到自己牙齒因為緊張而咯咯作響,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握著槍的手卻巍然如山,沉穩從容。
薑遙以最快速度躲避魚眼,靠近巨熊,身後魚眼漸漸凝聚,密密麻麻,宛若蟲卵一般,她背部感受到強烈的惡意,視若無睹,拔出長刀砍落,直到看見一顆血紅的魚眼生長在巨熊的後腦處。
與此同時,通過【鷹眼】天賦通感到薑遙的五感,看見這顆血紅魚眼刹那,祝荷槍口對準,按動扳機。
“砰!”
雨夜槍聲穿過雨水,裹著濃稠陰氣的子彈以肉眼難及的速度,準確射中那顆眼珠。
薑遙傳送至石柱外,耗費了太多體力,雙腿險些軟下去,長刀穩住了她的身形。
血紅魚眼被命中之後,四周蠕動的魚眼如燒燃的白紙一樣化作灰燼消散,受寄生巨熊轟然倒地,地麵都跟著震動。
四座石柱逐漸失去光澤。
隻見白光乍現,薑遙還沒歇一口氣,就被拽入記憶長河之中。
她看完了封印在石柱下怪物的記憶。
居住在海島上的胡骨族並非族群,當年島嶼通過海水相連的地方是大陸,陸地受一座名為胡骨國的國家統治。
國家將一些罪無可赦的囚犯流放至孤島之中,任其自生自滅。
這些囚犯,死了大半,剩餘小部分求生欲強,吃樹根、喝髒水,就這樣大難不死地活了下來。
沒有官兵管製,他們自建房屋,如同原始人一樣摸索求存,又自組族群,設族規,稱作胡骨族。
後來上島囚犯越來越多,不服從族長管製,全部丟進海水裏喂魚。
這個族群越擴越大,占山為王。
看到後麵,薑遙發現,這些囚犯之所以能大難不死地活下去,是因為有一個囚犯,在海邊捕魚,陰差陽錯捕到一條海鯰。
海鯰口出人語,祈求他放過自己。
海鯰還差六日便可化形成精,若是死了,之前修行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作惡多端的囚犯雖感到驚奇,但餓了這麼些天,都快餓死了,哪肯放過它。
海鯰自知在劫難逃,便說。
“我的魚目,人食可延年益壽,治療百病。你摘走,能否放我一條性命?”
海鯰雖常年待在大海裏,但時常靠岸去聽凡人說話,開了靈智,很快便學會說人語。
它知道,凡人信守承諾。自己不小心進了他的漁網被捕獲,是它倒黴,為了性命,摘掉一雙魚目,也是應該的。
但它不知,眼前凡人並非它熟知的凡人。
囚犯答應了它。
摘掉它魚目之後,吃下肚,果真感到一陣飽腹感,饑餓消散,身體恢複了全部力氣,病痛也跟著煙消雲散。
他更不會放過它了。
將海鯰藏在簍子裏,藏在懷裏,回到自己簡易搭建的家裏。
他野心大,早先是一個小官,不到五年時間,爬到四品官職。饑荒,朝廷支了一批災款來,全被他貪汙了。難民肉少骨頭多,他殺難民,熬骨頭湯給那些災民們喝。
這件事被聖上發現了,他被打入天牢,來到這處荒無人煙的孤島裏。
他發現,把海鯰魚目挖了,第二天會重新長出來。
心裏生出一個念頭。
將囚犯聚在一起,建了個胡骨族。有海鯰在,他一切的計劃都順利進行,掌控人心,占據主導。
修行好幾百年的海鯰,僅差六天,便能修成人形,它從未作惡,卻無端遭遇惡事。
魚目挖一次,是消耗它的百年修煉。
後來囚犯挖不出來了,又將它血肉生生剮下,連骨頭都不放過。
它怎麼能不恨?
海鯰放棄轉世為人的機會,甘願灰飛煙滅,也要詛咒他們全族人。
食魚目者,化作鯰魚,嚐盡它曾受過的痛苦。
薑遙看到這裏,唏噓不已。
最後,發現島中變化的官兵,受到囚犯蠱惑,也食了魚目,為其打掩護,勾結在一起。
所以,那些囚犯、以及官兵都成了鯰魚怪物。
無法離開,靈魂永永遠遠禁錮在此。
白光散去。
海鯰,靈魂正在漸漸消散。
連同著它的絕望仇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