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沒有叫醒她,身影忙忙碌碌,他用豬皮革也做了一個包,包裏塞得滿滿當當,有活物在裏麵蠕動,沒裝好,有一個甲蟲鑽了出來,爬到她腳邊。
薑遙坐起身,喚住了他往外走的身影,抓起那隻甲蟲問道。
“吃它有什麼用?”
江寂目光從她臉上移到甲蟲身上,想了想說。
“補充、生命。味道,好。”
他甚至評價起來這玩意兒的味道。
薑遙看著比碗都要大的甲蟲,外殼堅硬,似是感受到危險,藏在甲殼裏的透明翅膀扇動起來,想要飛起來逃走。
這蟲子比白天的蚊蟲都要毒,口器會噴出毒液,濺在地上,石質地板都被腐蝕出一個坑。
薑遙把甲蟲放回他包裏,伸了個懶腰,走出庇護所。
雨停,她爬上大樹,借著高處往前看。經過一夜的暴雨洗禮,海水淹沒了近半島嶼,高聳入雲的樹木在高漲的海潮下,隻露出枝葉尖端。
玩家待在那兒,若不會遊泳,隻會被海水淹沒。何況海水還藏著怪物,大羅神仙下了水,都會被怪物啃得一幹二淨。
今天是第四天。
還剩三天,血霧便會降臨海島。
至今為止,薑遙還是不知道這血霧到底對玩家有什麼傷害。
祝荷早早起來,就開始忙碌,庇護所旁邊的樹木都被她砍了,光禿禿的,視野寬闊了許多。
祝嘉做不了體力活,坐在妹妹製作的椅子上,在屋外曬太陽。
看似曬太陽,實則耳聽八方,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在看到薑遙走過來時,他注意力抽離出來,向她打了個招呼。
“遙姐好。”
因為她的到來,祝嘉看見自己的直播彈幕明顯活躍起來,遙姐刷屏,可見她的影響力有多強。
薑遙聽得差點沒摔下去。
祝嘉年紀比她大一些,喚她一聲姐,聽著很違和。
“叫我薑遙就行。”她看了眼專注砍樹挖礦、采集基礎材料的祝荷,視線一轉,回到他的身上。
薑遙直白地問:“昨天我遇到的那隊人,你知道他們的來曆吧?”
她語氣篤定,但沒有半點強勢。
祝嘉頷首,蒼白的唇在日光下泛起一絲健康的血色,對她的問題並不意外,似乎坐在這裏,就是等她來問一樣。
他將自己的想法盡數告知。
薑遙聽完大致明白,對於這個新秀榜感到驚訝。
“新秀榜前十,還能獲得榜單結算獎勵?”
她並不知道這件事,隊員們早早結算過新秀榜,也沒和她提及新秀榜的事。
回現實,她平時除了鍛煉身體、耍刀,便是逛委托論壇,在裏麵找委托接,很少進攻略類論壇。
祝嘉看她滿臉茫然,也理解了她為什麼會對於這些人的目的一無所知。
但也輪到了他怔愣。
自從驚悚降臨,全國上下,除了繈褓裏的嬰兒,每個人對基礎信息都有了解。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己肯定會進副本,成為玩家之一。
隻要能從論壇、網絡上得知,他們為了活命,都會拚了命地去汲取。
而驚悚榜單,在第一批人類進副本時,便人盡皆知。
每一個榜單,每年會進行一次結算。
有玩家天賦榜單、等級榜單、通關副本榜單等等。
其他榜單,玩家隻要上了榜,每年都能獲得獎勵。
隻有新秀榜,一個玩家隻能獲得一次結算獎勵。
獎勵豐厚程度,是難以想象的。曾有一個排上新秀榜第一的玩家,在論壇裏公開過獎勵,光是鬼物的獎勵,就有十件。
道具難得、鬼物更難得。
可想而知,這個榜單獎勵對於玩家的影響力有多強。
如今,有前輩給在前麵他們鋪路,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今年的新秀榜競爭尤為激烈。
但可惜。
有薑遙霸榜第一多個月,那些新秀玩家隻能拚命爭奪第二寶座。
隻是讓祝嘉沒有想到的是,麵前的人不僅對榜單毫無所知,連最重要的結算獎勵也不知道。
他都忍不住想。
難道大佬都是這樣的嗎?旁人爭得頭破血流的獎勵,在她眼裏,無關緊要?
想起薑遙送給妹妹的‘沙漠之鷹’鬼物,祝嘉更堅定了心裏的想法。
對薑遙的印象更崇高了一些。
薑遙如果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恐怕會笑出聲。
她一直以為那個什麼新秀榜,隻會讓人社死,一進副本詭域就被人認出來,她現在想隱藏起來都沒辦法。
倒沒想到,排到前十能獲得結算獎勵。
終於理解了那些家夥,為什麼會跟鬣狗一樣追著她不放。
原來是為了新秀榜第一的獎勵。
這榜單,帶來好處,也會帶來一係列的麻煩事。
相較於獎勵,薑遙更怕麻煩。
隻盼著這什麼新秀榜能快點結算,她的麻煩就能減輕不少。
“行,我知道了。”薑遙疑問解除,也不再停留,轉身準備走,卻被祝嘉叫住。
“小荷她……”
祝嘉毫無保留,將妹妹從小經曆的事,長話短說,告訴了她。
說完他長歎了口氣,認真地道。
“麻煩您多多照顧她,她一出手就不要命的。”
薑遙聽著心情有些複雜。
沒想到看著堅韌、頑強的祝荷背後會有這麼多心酸事。
但轉念一想,又能理解。
像她這般大的玩家,又是處於弱勢的女生,哪能練就這般強硬的身手,與槍法。
肯定是吃了很多苦。
身為哥哥的祝嘉病痛從娘胎裏帶出來,小時候隻能躺著,坐也坐不了,更別提站著走著。他無法照顧妹妹,也無法阻止那些親戚、乃至父母對妹妹的詆毀與指責。
似乎從他們一前一後、一弱一強,誕生出來,便注定了這一結果。
“放心吧,她是我粉絲,我很寵粉的。”薑遙留下這句話,抬腳離去。
依稀聽見身後病弱青年捂著嘴巴,依然泄出來的一絲哽咽。
薑遙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看。
給他留足了尊嚴。
一回庇護所,看見江寂蟲子也不抓了,躲在門口,半張臉露出外麵,自以為藏得很好,偷偷摸摸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