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土溪小學》:休息

重新回到教室裏的薑遙與赫連音碰麵,相視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坐在座位上,薑遙打開手中的紙團。

製造出這樣的鬧劇,不僅僅是為了阻止周鎮對女孩們下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還就是二樓檔案室。

雖說阻止一次,但周鎮肯定還會再來第二次。而且會比這一次更讓人難以招架。周鎮殺學生容易,玩家們卻處處受限,守則是保護,也是束縛。

薑遙要做的,就是盡快探索主線進度。

赫連音趁周鎮不在教學樓,既要製造混亂,又要進檔案室搜找有用的消息。盡管如此,她依然完成了任務。

重要檔案鎖在周鎮的辦公室裏,一些普通檔案在,赫連音隻找到‘陶老師’一些基礎信息。

陶老師,名叫陶思遠,高校畢業,無論什麼學期,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的。

湘州人,屬於貧困生,上學時期每年都會獲得補助金,高中後參加各種競賽,大學獎學金拿到手軟。不僅如此,他一天打好幾份工,連軸轉。

家境貧困,父親也是下鄉支教老師,遇到他母親,定居在湘州。後來一場暴雨,父親為了救被埋在泥石流下的村莊,人也永遠地埋在下麵。

那年陶思遠不到十歲。

陶思遠畢業後,拒絕了出國深造的機會,留在湘州,和他父親一樣,在土溪小學支教。

他家住在桃花村,桃花村離土溪鎮隔著一座山,走路要兩個小時。

赫連音在檔案室找到這些基礎資料同時,還找到了一張證件照,和紙條一起給了薑遙。

薑遙拿起那張證件照。

和進詭域前,銀竹給她的報紙附加的相片不同,這張證件照一看就是陶思遠剛畢業時拍攝的。

雖是黑白照,但能看出來本人站在鏡頭前表現出來的青澀稚嫩。

透過照片,似乎隔著久遠的年代,與青年對視,那雙烏黑的眼睛熠熠有神,少時貧苦家境並未影響到他,他有著年輕人的青春朝氣,以及對未來的無限期盼。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是報紙所報道的會‘猥褻’兒童的老師。

薑遙放下證件照,重新拿起那份資料,目光落在他父母資料上。

父親去世,母親尚在,但患有重病。

薑遙腦子裏浮現出一道身影,忍不住從口袋拿出那個修好的了銀色發飾。

這是當時城裏興起的發飾款式,淺銀色鍍邊,前端嵌著一顆珍珠,其餘裝飾少,隻有這一個點綴,但在城裏價格不低,若要買,恐怕要花費一個家庭整個月工作賺的錢。

以她對羅大媽的印象,在那間狹窄宿管住處裏,家具簡陋,換洗衣服就兩件,衣服也是工作服,沒有顏色鮮豔的裙子或是衣服。

可以看出,羅大媽是一個對生活精打細算、節儉、過慣了苦日子的人。

她不可能會花錢買這麼一個發飾。

那隻有一個可能。

這個銀色發飾是她在意的人贈予的。

陶思遠基礎資料上,並沒有明確寫他父母姓名,信息少之又少。

薑遙將發飾放回口袋,對於今晚,已經有了明確的打算。

周鎮去處理那些被殺老師的事,到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也沒有再出現在她們麵前。

薑遙卻很清楚。

此時的學校隻是無風的海麵,平靜無波。但海水下潛伏著一頭惡獸,伺機而動。

食堂裏。

給她們打飯的人換了,不是昨天尖酸刻薄、惡毒的老太婆。而是一個精神狀態很差的老師,臉色青黑,一聲不吭,埋頭給她們打飯。

今晚的飯菜還是跟潲水一樣,薑遙故技重施,趁他不注意,將自己和赫連音的飯菜倒入桶子裏。

吃了兩塊壓縮餅幹,填飽肚子,跟隨著這個老師來到廠棚外。

‘轟隆隆’紡織機械振動聲響傳來,薑遙來到告示牆前,看見學生排休表,發現該今天休息的熊小妹名字被劃掉了,改成了她。

薑遙唇角微抿,思緒之間,聽到帶路的老師對她說道。

“你今晚休息,跟我來。”

夜色黑漆漆,廠棚縫隙滲透出來幾縷昏黃的光線,灑落在鋪著碎石的地板上,站在告示牆旁邊的男老師腰背微屈,影子拉得很長,與告示牆影子重疊。

他像一座機器般給學生們打完飯,又領她們來廠棚,始終緊繃的神經如同弦似地崩斷,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那張臉隱沒在陰影裏,像是地獄爬出來勾魂的使者。

薑遙沒理他。

男老師再一次重複。

語速與上一句相同,跟錄音機一樣,重複又重複。

薑遙在他重複說第五遍時,開了口:“帶路吧。”

一直重複著話語的男老師聞言,先是沉默了幾秒,再邁開僵硬的腳,一頓一頓地朝著黑暗裏走去。

薑遙緊隨其後。

今天星期四,是熊小妹休息,但她的名字在排休表上被劃掉,輪到本該星期六休息的薑遙接替。

首先排除被周鎮發現的可能。

周鎮若第一時間知道她是潛藏在學生中的危險,會立即將她解決,不會拐彎抹角,利用休息引她過去。

而且憑借薑遙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在她前麵,星期五休息的女生,坐在她前座,被老頭子截斷手臂失血過多死亡。

輪到她隻有一個可能——

熊小妹死了。

薑遙昨晚給她擦拭冷水退熱,晨時,小妹的高燒退了,降到低燒,生命體征是正常的,很快就會醒來。

當時自己還留了食物和水給她。

小妹一醒來,吃下食物,怎麼都不會死。

她死亡的可能有兩個,一是有老師查寢發現她在睡覺,把她強行從床上拖下來,再一番毒打,這樣會死。

二則是,從一開始,薑遙的想法就是錯的。熊小妹並非是因為勞累生病,發起的高燒,而是因為身體有傷、或是病灶。

薑遙腦子飛速思索起來。

跟著男老師走了一路,直到停在教學樓三樓,校長辦公室前。

“進去。”

薑遙裝作害怕地問:“不是休息嗎?為什麼來這裏?”

然而男老師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重複著那句‘進去’。

跟安裝好程序、製定完一兩套話的機器人,在闃寂昏黑的走廊裏,顯得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