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幾滴鮮血濺到了赫連音的眼側,順著臉龐滑落,殷紅滾燙,漸漸浸沒懷中的長劍。
脖頸劃破,眼前的人緩緩往後倒去。
赫連音下意識地伸出手,手指顫個不停,耳畔回蕩著薑遙動手前對她說的話。
“我不會有事。”
怎麼會沒有事呢?
那麼鋒利的刀刃割破動脈,飆濺了大量的鮮血,無論她怎麼止都止不住,粘稠血液洇濕了雙手。
鮮紅的血液蒙住了赫連音的雙眸,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死死地盯著那道不停滲血的傷口,整個人都在震顫著。
……
“聽說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的母親啊,在先人劍塚裏,也領悟不了劍道。”
“那不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嗎?怪不得入不了赫連家的宗祠。”
“這種人早點死了算了,禍害人。”
這是赫連音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
她生來帶來不幸,生在劍道世家,卻始終領悟不了劍道。
無論她怎麼練習劍法,甚至比旁人努力千倍百倍,劍在她手裏,永遠是一把廢鐵。
連覺醒的天賦也是意為不祥的「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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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級詭怪乘務員當看見主人從原地消失,以及薑遙昏迷不死時,很快想明白。
天賦多樣,它見過領域類天賦,自然清楚其中厲害。
必須殺死薑遙,主人才能平安無恙。
詭域難度削減,乘務員也從災難級降為恐怖級,它立刻驅使著所剩不多的怪物朝她們襲擊。
列車驟然搖晃起來,地麵顛簸,車窗外掠過一道道畸形身影,離她們僅差一臂,寒光閃爍之間,劍影落下。
血珠如雨般灑落,燈光熄滅,黑發少女立於幽暗陰影裏。
她眉眼微抬,手握一把通體雪白的重劍,劍身流動著淺淺冷光,不停吸食表麵的血。
慘白醜陋的怪物們瘋狂撲來,她揮動劍身,毫無章法,重劍在她手中,更像是一把菜刀,憑著蠻力砍倒怪物。
乘務員見此眯起了眼。
她不會劍法,重劍沉重,揮動起來笨拙至極。
這是一個機會。
乘務員找機會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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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領域」
矢部潤一郎雖踏入了毀滅級,但它的實力遠不及吳橋。
倘若吳橋是毀滅級中階實力,那它便隻是初階。
加上詭域難度削減,它實力減了三分之一,比起上次死了一百多次,才解決吳橋,這一次薑遙死了不到十次。
好不容易還債到隻剩一半所欠的壽命,多了一千天壽命。
“你不能@殺了%我、我可以給你永生……求求你放過我……”
矢部潤一郎驚恐到連話都不會說,中文裏混雜著鳥語,聽都聽不懂。
薑遙聞言,苦惱地道:“行吧,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實驗體會有玩家等級?”
矢部潤一郎貪生怕死,都死過一次的人,變成詭怪也怕死。為了活下去,又是下跪又是磕頭,不敢再提條件,盡數告訴了她。
實驗體之所以會有玩家等級,是因為那些實驗體本來就是玩家。
這個詭域,給矢部潤一郎提供極佳的實驗場。改造成功實驗體成功,血蟲不僅能偽造成活人,甚至能夠欺騙驚悚係統,以為它們還活著的假象。
“這是、我最成功的……實驗……你隻要放過我,我、我成為你的麾下,我們一起改造,總有一天,這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
矢部潤一郎眼底的野心洶湧瘋狂。
說實話,它連驚悚係統都能欺騙,是有點東西的。
若是放任不管,《死亡列車》詭域難度會迅速發展,到時候會變成不可控的情況。
可惜。
薑遙對於稱霸全世界沒有任何想法。
她所想的不過是多賺錢養老金,找個空氣新鮮、風景如畫的地方,活到死。
什麼永生、什麼世界,她並不感興趣。
察覺到她的殺意,死亡帶來的恐懼纏繞在矢部潤一郎的心頭,他顫不成聲地問。
“你答應了的!不殺我……不殺我……”
薑遙彎唇一笑,直接踩碎它的腦袋。
“我答應了人,但又沒答應畜生。”
[正在吞噬——]
熟悉的劇痛襲來,薑遙早已做好了準備承受,但依舊被痛得站不穩。
她半跪在地上,連呼吸都是痛苦的。
這一過程沒有上次持續得那麼久。
等她從領域之中脫離出來,蘇醒時,發現還身處在詭域之中。
眼前一幕驚得她睜大了眼。
列車強行迫停,車廂一半被切開,像是被龍卷風席卷過一般,到處都是一片狼藉,血塊散落得到處都是,濃重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重要的是。
身旁的赫連音麵色慘白,遍體鱗傷,傷口血肉模糊,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
饒是如此,她仍然像一座高山般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