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胭一愣,腦海裏想起了什麼,露出禮貌的微笑。
還不等她開口,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胭胭。”
曹方和曹原同時回頭。
曹原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有眼底的警備悄然散開。
而曹方的心裏鬆了一口氣,親眼看到霍銘征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麵前,他心裏的那塊石頭才終於放下。
“霍總。”他上前一步。
霍銘征右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越過他的肩頭,和亞瑟打了一聲招呼,“表哥?”
亞瑟微微頷首,骨子裏的紳士氣質。
霍銘征邁開長腿走到付胭身邊,動作自然地攬著她的肩,將她攏在自己的懷裏,圈在自己的領地中。
“你怎麼……”付胭的目光一頓,發現霍銘征身上穿著一件黑襯衣,他走之前明明穿的是黑T。
怎麼還換了一件衣服?
霍銘征知道她想問什麼,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低頭看她,聲線溫柔,“和表哥在說什麼?”
“我中文不好,問付小姐有沒有英文名。”亞瑟說道。
男人一笑,“叫Mia。”
付胭聽著霍銘征不假思索就說出她的英文名,心頭一顫。
Mia這個英文名是霍銘征給她取的。
當時她剛入職新成,在傅寒霖的公司上班,新成的項目部有和一些外企合作,經常需要接觸一些外國人,有英文名會方便很多。
她想了幾個都覺得不滿意,不是爛大街就是有些拗口。
當時霍銘征出差回來,一進門就把她抓進浴室裏這樣那樣,完事後,她想起來這件事,想讓霍銘征給她取個英文名。
霍銘征靠著沙發點煙,眉眼間的神色被打火機的火光晃得有些模糊。
“Mia。”
他說了一個名字。
從那以後,她的英文名就是Mia了。
付胭回過神來,亞瑟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走了。
“想什麼?”
霍銘征攬緊她的肩。
付胭將心底的問題壓製著,而是問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霍銘征並不想多說。
然而付胭卻直直地盯著他,“你答應過我什麼?”
霍銘征答應過付胭很多事。
大的,小的,他對她提出的要求無不滿足的,生怕少做了什麼,生怕對她不夠好。
可此時此刻,霍銘征隻想到了一條。
那就是不要欺瞞她。
霍銘征握住付胭的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是筱艾。”
她?
付胭本能地感覺到了厭惡和煩躁。
厭惡是因為筱艾竟然隱姓埋名潛伏在霍銘征身邊這麼久!
煩躁是因為,筱艾是真正的貴族千金,有著她沒有的身份地位——一個足夠站在霍銘征身邊的身份。
“她怎麼了?”付胭的目光落在霍銘征身上的黑襯衣。
直覺告訴她,霍銘征換衣服和筱艾有關。
看著她已經沒有繼續看煙花的興致了,霍銘征的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可在看向付胭時,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我們回去再說。”
他牽著付胭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曹方和曹原跟在他們身後,曹方悄無聲息地發了一條信息出去,將那輛用胭脂玫瑰裝扮的花車開走。
程薇瑾的那棟房子離河岸邊不遠,步行了十幾分鍾就到了。
付胭全程沒再問霍銘征什麼,一直到進了房子,上樓回到房間,她還是一言不發。
果然是出事了。
霍銘征卻瞞著她,自己去解決了。
雖然她知道霍銘征不告訴她一定是為了保護她。
可她連知情權都沒有。
這種無力的挫敗感令付胭覺得自己很窩囊。
烏龜尚且有自己的殼可以在危機時刻避險。
可是她……
連避險的殼都是霍銘征給她做好的。
霍銘征反手關上門,付胭背對著他往裏麵走,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付胭腳步停下,剛準備要他從實招來,耳邊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她猛地攥緊拳頭,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故技重施,用那一招哄她嗎?
“我說你……”
然而她轉身之後,卻看見霍銘征脫掉了黑色襯衣,而他的左小臂纏著好幾圈的紗布。
“怎麼弄的?”她追過去,一手扶著霍銘征的另一條胳膊,一手撫在他的左手,卻不敢去觸碰紗布纏繞的範圍。
剛才幾乎要頂破天靈蓋的怒氣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的緊張和心疼看得霍銘征有一秒後悔自己的決定。
但他還是決定坦白。
付胭最討厭他的欺瞞,不僅僅是生氣,還會讓她陷入無休止的自我懷疑當中。
他的胭胭應該是熱烈的,鮮活的,他喜歡的就是她的純粹,無關身份背景。
所以他決定向她坦白。
“筱艾部署了十把狙擊槍瞄準你。”
付胭的眼瞳劇烈顫動,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啞然開口,“那時候在河岸邊你接到的那個電話?”
霍銘征頷首。
他反手握住付胭的手走到沙發那邊坐下。
付胭看著他手臂的傷,鼻腔發酸,“你是因為這個受傷的?”
原來那時候他們麵臨那麼凶險的事。
他卻輕描淡寫,將她保護在羽翼下,隻身犯險。
霍銘征抬起手,溫熱幹燥的指腹摩挲著她的眼尾,不讓她掉眼淚,“不是。”
他輕描淡寫幾句話,表明自己是如何解決掉筱艾這個麻煩。
寥寥數語,付胭卻聽得臉色一陣陣發白,心底一寸寸發涼,想撕了筱艾的心都有。
到最後她一句話也問不出來,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疼得眼睛充血了一般。
霍銘征以為她生氣了,眉頭緊鎖,“胭胭……”
付胭轉過頭去看著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手指顫抖地輕觸著霍銘征的左手,撫上紗布邊緣。
一顆淚砸在霍銘征的手腕上,她的嗓音因為克製著情緒而發緊,“疼嗎?”
“怎麼會疼。”霍銘征的手捧住她的側臉,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一點都不疼。”
付胭抬眸,一顆淚墜落,眼裏既有心疼又有警告,“實話。”
霍銘征抿唇,的確是不疼,但黎東白說過,這種時候要適當服軟。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