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征溫熱的指腹撫過她手心的掐痕。
如果她當真什麼都不在乎了,為什麼對他說出那番話時,會將自己的手掐成這樣?
人的下意識動作,不會騙人。
他目光緊凝著她,勢必要得到她一句回答。
也一直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再掐。
付胭轉頭看了一眼街頭的路燈,她在昏暗的這一頭,眼睛像泛著水光。
她忽然反問霍銘征,“你覺得是什麼?”
“你覺得我愛你,所以說出這些違心的話報複你,是嗎?”
她抬頭看著霍銘征,眼神沒有半分躲閃,倏而一笑,“我隻想告訴你,你想多了。”
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令霍銘征胸腔一陣氣血上湧。
他下意識扣緊她,“胭胭,你別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黑暗是某些情緒滋長的絕佳環境,霍銘征拚命壓抑著體內湧動的,要將他割裂的情緒。
他一字一頓,“你騙不了我。”
“你心裏是在乎我的。”
他抱緊付胭的同時,付胭手裏多了一個黑色如鉛筆長短,卻比鉛筆還粗的東西,抵在霍銘征的胸膛。
霍銘征一眼認出來,是防身用的電擊器!
幾乎在同一時間,隱匿在周圍的保鏢瞬間出動。
蓄勢待發衝向付胭。
“都別動!”
霍銘征一聲令下,保鏢動作停下。
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付胭的臉上,呼吸間胸膛起伏,“防狼用的工具,你用在我身上?”
付胭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另一隻手握著電擊器依然頂在他的胸膛上。
“霍總記住了,下次再靠近我,我就不客氣了。”
付胭走出兩步,她聽見身後霍銘征的腳步聲,頭也不回。
“既然你有這麼多保鏢,自然有車可以回去,想順我的車,省省力氣吧。”
付胭大步走出巷子,臉上的表情和在巷子裏一模一樣,淡定,無所謂。
她打開車門坐進去,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隻是遇到第一個紅綠燈,車子停了下來。
她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繃而發白。
一雙眼睛紅得不像話。
夜深人靜,整座城市漸漸進入休眠狀態。
小區樓下,一輛黑色賓利在付胭上樓後,緩緩停了下來,車窗降下。
十二樓的燈亮了。
霍銘征點了一支煙。
她的車技再爛,即使是幾個紅綠燈,也不至於比正常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想到她應該在傷心才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霍銘征點著煙的那隻手輕顫了一下,火苗從手指燎過去。
這一點痛不及心頭萬分之一。
……
市政公開招標的項目,付胭很想拿下來,晚上同事下班後,她依然留下來加班,除去周末兩天,她已經加了七天班。
“付經理,我先走了,您也早點回家吧。”助理小希也離開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付胭又寫了會兒新項目的方案,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了。
就在她準備收拾東西走的時候,忽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霍銘征
付胭看了幾秒,腦海裏想起好幾天前霍銘征又是追她的言論,又是問她能不能重新來過。
這麼多天,就在她以為以後再也不會有交集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她將手機扣在桌麵上,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去拿架子上的外套。
可手機還是響個不停,仿佛她不接,它就無休止地響下去。
付胭抿緊唇角拿起手機,果斷掛斷,再將手機丟包裏,隨後拿著外套和車鑰匙離開公司。
一坐進車裏,密閉的空間,手機鈴聲更響了,像貼著耳膜,不斷催她接聽。
付胭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劃開接聽鍵。
她靜默地等著霍銘征先開口。
她倒想看看霍銘征還想使什麼花招。
然而開口的卻不是霍銘征。
“你好,請問是胭……胭小姐嗎?”
聲音很陌生。
付胭皺了皺眉,完全聽不出對方是誰,“請問哪位?”
手機號碼確實是霍銘征的。
難道他手機掉了被人撿走了?
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是夜歸酒吧的調酒師,這位先生喝醉了,我看見他手機屏幕上亮著您的電話號碼,我就冒昧給您打電話,您方便把這位先生帶回去嗎?我們擔心出什麼意外。”
付胭冷笑,堂堂霍家的家主,跑去一個南大附近,幾乎是大學生出沒的酒吧喝酒,而且還是隻身一人。
喝醉了酒,連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好巧不巧,手機屏幕亮著,還停留在她的電話號碼界麵上。
這樣的套路簡直是侮辱人智商。
霍銘征就這麼小瞧了她嗎?
“我不方便。”
對方沒料到付胭會拒絕的這麼幹脆拒絕,一時語塞。
“對不起小姐,我們不敢亂碰這位先生的手機通訊錄,那請問您知道他的住址嗎?”
家……
他住霍公館、金陵名邸。
可一旦報上地址,對方就知道霍銘征的身份了。
她倒是無所謂霍銘征深夜在小酒吧買醉的新聞上報紙,她隻擔心酒吧的人嘴不牢,把她的名字也抖摟出來。
和霍銘征捆綁在一起……
付胭打開車窗,透了一口氣,“這樣,我告訴你一個號碼,你給他打電話。”
“好的,麻煩您說快一點,這位先生的手機沒電……”
然而付胭還沒聽完他說什麼,電話那頭就傳來忙音。
等她再打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付胭一時無語。
霍銘征的手機不論何時都有至少百分之三十以上的電,這是他的習慣。
到沒電這種程度,除非就是他故意為之。
目的就是為了引她去酒吧。
嘴角劃過一抹嘲諷的弧度,霍銘征的心眼無人能及。
她點開通訊錄給秦恒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卻是一名小護士的聲音。
“您好,秦院長現在正在手術,他的手機放在外麵,請問有什麼急事需要我稍後轉達的嗎?”
付胭知道秦恒進行的手術無外乎是心髒類的手術,這種手術時長都不短。
等他從手術室出來,霍銘征都不知道去哪了。
“沒事,不用麻煩了。”
她又給曹方打了個電話,結果曹方電話一直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