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嫂正要準備晚餐的菜,突然接到曹方打來的電話,還以為通知她霍總今晚沒在這裏吃飯。
“喂,曹助理。”
曹方開口質問她:“你那天打電話給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蘭嫂一愣,冷汗就流了下來,“我……就是付小姐肚子痛……”
“我都沒問你是哪一天,你怎麼就知道我問的是這件事,你心虛什麼?”曹方冷聲打斷她的話,“你最好坦白,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蘭嫂嚇得臉色發白,一下全都招了。
曹方開著免提,聽筒裏傳出蘭嫂哆哆嗦嗦的聲音。
“付小姐不是經期來了,她那天吐得厲害,跟我說是暈車,可我看著不像,所以就打電話給霍總,誰知被付小姐攔下了,也是我糊塗,不應該被付小姐的話給嚇到,霍總,您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瞞您的啊……”
曹方掛了電話,眼神複雜地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霍銘征,怎麼會這樣?
付小姐為什麼撒謊?
哢嚓一聲,霍銘征手裏的筆折斷,天邊最後一絲日光消失了。
曹方心驚肉跳,不敢去看霍銘征的表情。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去查,查付胭最近有沒有去哪家醫院就診,先查你上次查過的人民醫院。”
曹方立即轉身出去辦。
偌大的辦公室,連燈都沒開,太陽落山了,昏暗的光線裏霍銘征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身後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霓虹點亮。
黑漆漆的天邊一閃一閃,有一架飛機穿過雲端。
霍銘征凝著日曆上的日期,眉目仿佛浸染了寒霜。
分明人民醫院那邊的檢查報告提示付胭沒有懷孕。
可她又為何阻攔蘭嫂並謊稱自己是經期來了?
十之八九……
霍銘征捏著那支折斷的筆,眼神像濃稠晦暗的黑夜,在一片濃霧下,仿佛有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呼嘯著闖進黎明的黑夜。
他喘了一口氣,在昏暗的光線下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忽然丟開斷筆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曹方敲門進來,在一片模糊裏,隻看見霍銘征一團高大的身影。
時間仿佛凝滯住了。
“霍總,醫院那邊來消息了,付小姐之前在人民醫院的血液樣本和別人的弄混了,元旦放假那天,她去重新抽血了。”
曹方咽了一口唾沫,緊張道:“抽血化驗結果,付小姐懷孕了。”
轟隆一聲,天邊好像驚雷乍現。
霍銘征腦海裏白了一瞬間,眼前一陣陣發黑。
想起那天他要她跪祠堂,她的倔強和委屈,淤青紅腫的膝蓋。
霍靜淑詛咒她一輩子沒有孩子,她擲地有聲地說不肯原諒。
她早上在浴室裏是孕吐難受,不敢大口吃飯,不敢吃帶一點腥味的菜,是怕被他看出端倪。
仿佛從四麵八方來的寒風灌入心口,密密匝匝的疼從血肉深處開始滲透出來。
他腳步一動,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曹方才看見他一瞬間煞白的臉色。
“霍總!”曹方擔憂地衝過去。
立馬攙扶著霍銘征的胳膊,他雖然傷口愈合的速度很快,但說到底那天失血過多,要經過長時間的調理才會恢複到從前的體能。
現在的霍銘征比以前虛弱太多了。
霍銘征俊臉異常地冷沉,大力拂開曹方的手。
他拿起手機,手指細微地顫抖起來,撥了一串號碼出去,結果電話那頭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她是項目部的副總監,平常業務繁忙,包裏一直備著充電寶,辦公室裏也有數據線隨時充電,連睡覺都不關機。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關機了。
他奪過曹方的手機,撥了同樣的號碼出去,仍然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曹方也察覺出了不同尋常。
就在這時,曹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每天接送付胭上下班的保鏢。
“方哥,付小姐的電話關機,我上樓詢問了,付小姐的同事說付小姐下午就離開公司了,一直都沒有回來,而且……”
“而且什麼,你快說!”曹方催促。
保鏢說:“付小姐已經向公司提出辭呈了,傅寒霖批準了。”
曹方就站在霍銘征的身邊,保鏢中氣十足又急促的聲音清晰可聞。
曹方掛了電話。
霍銘征緊抿的薄唇一寸寸泛白。
她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做什麼事之前都會先提前做好計劃,就算要離開霍家,也會先在其他城市找好工作,不會突然不聲不響地就辭職。
除非事發突然,比如懷孕、逃跑。
霍銘征整個人仿佛被籠罩在一層寒氣裏,他冷聲道:“給霍公館那邊打電話,找宋清霜。”
曹方聽完霍公館的保鏢說的話,表情凝重了起來。
“霍總,宋清霜下午也離開了霍公館。”
霍銘征後退一步,高大挺拔的身子靠在辦公桌上,他倏然冷笑一聲。
這幾天他和黎沁要結婚的消息恐怕已經早就傳到她的耳朵裏了,他強迫她住在銘玉府,她不吵不鬧,也不質問關於黎沁的事。
他以為她是為了朋友為了母親妥協。
如今看來不是。
她果然在計劃,計劃著從他身邊逃離。
明明今天早上,她用那樣商量帶著一點嬌俏的語氣和他說話,現在想來,她的確怕醫生,卻不是因為怕痛,而是怕紙包不住火,被醫生診斷出懷孕。
可她現在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霍銘征捏緊咯吱作響的手指,手背經絡一根根鼓脹,青紫交錯。
付胭,你休想,休想帶著我的孩子離開!
你休想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