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蠢蠢欲動

慕容啟逸看著熟悉的字體,心間的微苦漸漸蔓延至鼻尖,使他有種想流淚的衝動,淩霄的字體和他頗為相似,顯然是淩霄長期刻意模仿而成得。慕容啟逸能想象到,淩霄是如何一筆一劃,認真臨摹著自己給她的手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張字條上,隻寫著一行極其簡短的話:請速進宮商議。透過這張字條,慕容啟逸能想象得到淩霄內心的脆弱和無助,她向來極懂分寸,從來不肯連累他,現下她寫來這張紙條,可想而知,這件事一定是十分關鍵,不僅如此,這張字條,也從側麵給出了慕容啟逸一個很不好的信號:淩霄有危險。

慕容啟逸垂下眼簾,燭火在他的眼下形成一圈淡淡的陰影,使得慕容啟逸看起來有些莫名的憂傷。

冬天的夜晚,總不能安靜片刻,呼嘯的寒風幽幽咽咽的吹著,無端的就勾起了有些人刻意藏在心中的傷感,但也有些人例外,比如此刻的啟榮公主。

紅燭高照,啟榮的寢殿中一片燈火通明,直亮如白晝,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回蕩著輕快動人的絲竹之樂,啟榮端坐在大殿上首,陶醉的閉著雙眼,隨著樂曲之聲緩緩的打著拍子。

大殿上服侍的婢女卻是麵麵相齜,誰也不敢像啟榮公主一般露出喜悅沉浸的表情,要知道,現在可是小皇子大喪時期啊,這樣輕快的音樂,若是被別人聽了去,隻怕後果也是不堪設想,那高台下演奏絲竹的樂師大概也是知道這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滯,連帶著原本輕盈流暢的音樂也變得生澀起來。

可是啟榮卻對這氣氛的變化毫不知覺,她向來是率性而為,從不想掩飾自己的心情,她現在很高興,高興的不知道要如何表達,隻因為今天那獄卒親自來回了自己,說是納容舒玄約自己子時相見,納容舒玄有話要親自對她說。

這可是納容舒玄第一次主動約見自己,這樣的事情,在以前啟榮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現在他既然主動求見,想必是想通了,願意求娶自己,隻要成了他的正妻,啟榮就有信心憑借自己的美貌和手段,一點點攻破納容舒玄的心。

這一天,仿佛已經指日可待,啟榮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容,她緩緩走下白玉台階,跟著絲竹之樂,翩翩起舞起來。

啟榮公主擅長跳舞,這是整個大興朝人盡皆知的,啟榮公主輕甩水袖,腳尖微微踮起,盈盈如一隻上下翻飛的蝴蝶,輕柔綺麗,如雪舞紛紛中的一點紅梅。

啟榮公主的舞姿極美,卻根本沒有人有心情欣賞,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擔心啟榮公主此舉會招來禍事,但啟榮公主卻渾然未覺,相反,舞步越來越激蕩!

不知過了多久,啟榮公主終於從瘋狂中停了下來,她呼吸未勻,臉上帶著跳舞之後特有的桃色紅暈,整個人更顯得比平日更嫵媚動人。

啟榮公主輕輕放下水袖,轉向身邊的宮人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那宮人諾諾上前道:“回公主的話,現在已經快要子時了,夜色已深,奴婢伺候公主就寢罷!”

啟榮公主不悅的皺起眉頭,語氣頗為不耐煩道:“本公主何時就寢,還需你來安排不成!”

說罷啟榮公主將眼神移向身側的珊兒,揚聲道:“珊兒,你來給本公主梳洗寬衣!”

珊兒強忍心頭的疑惑,緩緩上前,啟榮公主搭上珊兒伸出的手,趾高氣揚的走進寢殿,珊兒低頭,最近公主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心情好像喝之前大不一樣不說,連出門的時間也變得不同尋常起來,可是,這些事情,終究不是做奴婢的人該管的,就算知道其中有所蹊蹺,也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珊兒扶著啟榮公主緩緩走至雕花銅鏡前,輕輕拔下啟榮公主發髻上的一根祖母綠簪子,啟榮公主輕輕甩一甩頭,一頭如瀑秀發便垂了下來,散發著濃鬱的花香。

最近因著啟榮公主心情大好,所以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容光煥發似的,珊兒隻是給啟榮公主薄施一層脂粉,鏡中的啟榮公主便已經是麵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在燭火的照耀下褶褶生輝,十分勾人心弦。

珊兒將啟榮公主一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斜插碧玉瓚鳳釵,釵子下垂下細細的銀色流蘇,更給啟榮公主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嫵媚。

根據前兩次的經驗,這次珊兒給啟榮公主挑了一件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襯得啟榮公主的身行修長,動人心魄。

啟榮公主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中閃過的一絲癡迷,顯然是對今日的裝扮十分滿意,啟榮公主從梳妝台上拿出一串紅珊瑚臂釧,毫不在意的遞給珊兒:“這是本公主賞你的,你收下罷!”

珊兒受寵若驚,雖說啟榮公主平時對下人出手也很大方,但凡賞下來的東西,都是頂好的,但這串紅珊瑚臂釧,啟榮公主平時十分喜歡,幾乎每次出門都要戴上,現下卻很不在乎的賞給了自己,顯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呢?珊兒猜不透,前些日子,啟榮公主因著慕容啟逸的拒絕,一直鬱鬱寡歡,怎麼會現在一百八十度轉彎,突然就變了樣?

啟榮公主打扮妥當,披上黃色碧落霞披風,隻讓珊兒提著一盞水晶琉璃燈跟著自己,飛快的走入了沉沉的夜色中。

夜風很涼,珊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啟榮公主越走越偏,珊兒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這條路,到底是通向哪裏的?珊兒在腦海裏不住的搜索著,忽的,一個答案突兀的竄到了嗓子眼,這個答案,讓珊兒心跳加速,在夜風裏“撲通撲通“作響。

啟榮公主走的很快,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個人,想親口聽到他說:我願意娶你,這句話,她實在等了太久了,夙願終於的償,啟榮卻有些不敢置信了,仿佛走在雲端一般不真實的很,啟榮使勁的眨眨眼,她很怕這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就是一場空的夢。

啟榮的腳步,在天牢前停了下來,早有牽線的獄卒守在大牢前,對著美豔高貴的啟榮公主恭恭敬敬道:“奴才參見啟榮公主!”

啟榮公主不耐煩的揮揮手:“快帶本公主進去吧!”

下一句,啟榮公主沒有說出口,她怕納容舒玄等的太久,她不願意心上人在這個時候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她對他的滿心愛慕,幾乎已經成狂。

啟榮公主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珊兒,囑咐道:“你且在外麵好好候著!”

珊兒點點頭,喏喏道:“是,公主!”

啟榮公主走得比方才更急更快,珊兒看著啟榮公主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一切,公主之所以有這麼大的轉變,是因為那位納容公子心意的轉變罷,那位納容公子,之前對公主百般推拒,現在卻因為待罪之身而對公主低頭,顯然並非真心,難道,公主全然不在乎這些嗎?還是,寧願自欺欺人。

啟榮公主的背影看上去很雀躍,如同懷春少女一般,既緊張,又甜蜜,珊兒輕微的歎息,被風卷走,再不留一絲痕跡。

納容舒玄背對啟榮公主站著,月光輕輕地照射在納容舒玄身上,給納容舒玄周身踱了一層暖暖的光暈,沐浴在月光裏的納容舒玄,看起來比平時更清秀俊雅,看的啟榮公主的目光不由得癡了。

納容舒玄緩緩轉身,他的眉眼淡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輕聲道:“離子時尚有一些時間,公主怎麼就來了!”

啟榮公主麵上一紅,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意,羞澀道:“我想早點看到你,所以,所以我就來了!”

啟榮公主看納容舒玄沒有反映,緊張道:“怎麼,你生氣了嗎?”

啟榮公主眉心微蹙,語氣焦急,那樣卑微的神態,看得納容舒玄心生不忍,他移開目光,淡淡道:“公主多心了!”

說完這句話,納容舒玄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氣氛變得沉默而尷尬,啟榮的心一下子忐忑起來,話便忍不住說出了口:“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麼,怎麼現在又不說了?”

啟榮公主說完心中有些懊悔,他很怕納容舒玄突然改變心意或者反悔,若是這樣,她寧可不要聽到這樣的答案。

納容舒玄的目光清清冷冷,納容舒玄點點頭,聲音和從前一樣溫和好聽,隻是讓人聽不出一絲情感的波動:“是,我是有話要對公主說,公主上回說的提議,我同意了!”

啟榮公主驀地抬起頭,她沒有想到納容舒玄將話這樣的說出口,在啟榮公主的想象之中,納容舒玄應該會說願意娶她之類的話,可是,納容舒玄並沒有絲毫要說這些話的意思,他的話直白而傷人,好像完完全全當做了一場交易一般。

啟榮公主心如刀割,她就這樣差勁麼,以至於他對於要娶她這件事,如此不情不願。啟榮公主想不通,她是金枝玉葉,是大興朝的長公主,又生的美貌動人,在她的思維裏,她具備了一切吸引男子的特質,隻要她願意,任何男子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在納容舒玄這裏,她第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而且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啟榮公主對眼前這個人又愛又恨,卻拿納容舒玄一點辦法都沒有,她輕歎一口氣:“你想通了就好,我會去求母後成全!”

納容舒玄微微低著頭,啟榮公主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納容舒玄聲音很輕:“多謝公主!”

生疏至此,啟榮公主一顆炙熱滾燙的心瞬間涼了下來,納容舒玄接著道:“夜色已深,公主早些回去歇下罷!”

啟榮公主負氣轉身,卻是有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走了兩步,啟榮公主不甘心的轉過身來,揚聲道:“納容舒玄,你娶我,就隻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嗎?”

納容舒玄看著啟榮公主滿臉受傷的表情,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啟榮公主聽到:“是!”

就這一個字,讓啟榮公主整顆心都好像撕碎般的巨疼無比,啟榮公主麵上拂過一絲蒼白的冷笑:“好好好,納容舒玄,你當真對我無情,可我這個人,卻也最執迷不悟,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啟榮公主拂袖離去,淚水就要絕提,啟容公主卻死死的咬住嘴唇,怎麼也不肯讓那眼淚流下來。

納容舒玄看著掛在天際的一輪孤月,忽的覺得自己分外孤獨,從過去到現在,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孤獨過。

納容舒玄回到獄中的時候,惜弱就那麼站在牢房中央,一動不動,一雙眼睛清亮無比,仿佛能夠洞穿一切一般。

惜弱和納容舒玄的目光長久對峙著,終究是納容舒玄先移開了目光,惜弱定定道:“哥,你是不是要娶啟榮公主?”

納容舒玄一愣,知道再也無法隱瞞,極力保持平靜道:“你都知道了?”

惜弱死死的看著納容舒玄,聲音沉重而心痛:“哥,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就為了不讓我被流放嗎?”

納容舒玄艱難道:“惜弱,我答應過父親,要好好照顧你,護你一世周全,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被流放,但凡有一點辦法,有一點希望,我都會去爭取!”

惜弱眼中流下淚來,哽咽道:“哥,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代價是什麼,這個代價,是你的一生啊!”

納容舒玄苦澀一笑,撫摸著惜弱瑟縮的雙肩,溫聲安慰道:“啟容公主身份尊貴,知書識禮,我能娶到她,本就是高攀了!”

“可是你並不愛她,以後的漫長歲月,你又要如何麵對她?”惜弱眼中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哥,你娶了她,就必定要對啟榮公主負起責任,你要明白,啟榮公主不僅是你的妻子,更是我納容家的恩人,於情於理,這輩子你都不能負她,這並不是能輕易做到的!”

納容舒玄輕輕道:“你不必擔心,我既然娶了她,自然會對她相敬如賓,即使沒有她,這輩子—”

納容舒玄下一句想說的其實是,這輩子,如果不是因為納容家突遭橫禍,他原本是決意終身不娶的,但他終究還是將這句話咽進了肚子裏,淡淡道:“這輩子,除了公主,我不會再娶她人!”

“哥,如果你為了我,過的不開心,不幸福。”惜弱眼神迷茫,喃喃道,“那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我會帶著內疚到死的。”

納容舒玄長長久久的看著惜弱,意味深長道:“隻有看到你平安無事,我才會幸福!”

惜弱哭成了淚人,她上前緊緊的抱住納容舒玄,本有千言萬語要說,卻終究,在說不出一句話,隻憑借肆意流淌的淚水,宣泄著自己此刻的情緒。

不管黑夜多麼強大,白天還是始終會到來,太陽無精打采升起,散發著不甚強烈的光芒,整個皇宮,似乎也沒有了從前的金碧輝煌。

盡管可以掩飾太平,小皇子的死還是給整個皇宮蒙上了一層陰影,今天便是啟曜出宮前往大理寺為小皇子祈福的日子。

因著福妃情緒的突然失控,昨夜啟曜宿在了書房,這一夜他顯然睡得不好,眼下泛著微微的青色,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更為嚴峻冷酷。

但到底是放心不下福妃,臨行之前,啟曜還是來到了永福宮,似乎有心靈感應一般,啟曜剛想命人通傳福妃,福妃寢殿的朱漆大門忽的就打開了,露出福妃清麗卻略顯憔悴的一張小臉,淚眼盈盈的看著啟曜,,似有無盡委屈一般,低低道:“皇上!”

啟曜的心被福妃看的軟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撫摸著福妃的臉,福妃淚如雨下,啟曜看著福妃如同雨中百合一般無助的神情,再也不記得昨日禦花園中福妃的陰狠毒辣,啟曜柔聲道:“霄兒,朕要出發去大理寺為我們的皇兒祈福了,朕不再的這幾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乖乖的等朕回來,好嗎?”

福妃用力點點頭,卻有更多的眼淚不住的留下來,看的啟曜萬分難舍,他輕輕將福妃攬進懷中,如同從前一般,摩挲著福妃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發絲,福妃在啟曜的懷抱裏,一時間心潮起伏,她今日其實也是在賭,賭啟曜對她的情意有多深,賭自己在啟曜心裏,到底占據著多重要的位置。

事實上,今日的結果,比她預想之中的要簡單太多,她原本準備了很多方法來挽回啟曜對自己的疑心,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隻是流了些淚水,啟曜便不願再追究那日的事。

不知兩人在一起抱了多久,啟曜鬆開福妃,在福妃耳邊呢喃道:“霄兒,朕該走了,等朕回來!”

福妃倚在門口,定定的看著啟曜離開的背影,啟曜沒有再回頭,許是怕隻要一回頭,便會再也舍不得離她而去,福妃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生死別離之愁,好像,這就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啟曜一般的感覺。

城門外,明黃色的轎輦已經準備好,式微攙著太後,看著啟曜踏入轎輦,行仗前押軍的是禁衛軍統領孫楊,式微走上前去,輕聲道:“孫大人!”

孫楊下馬,叩首作揖道:“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式微微微一笑:“孫大人不必多禮,皇上臨行在即,本宮有幾句話,想囑咐孫大人!”

孫楊恭敬道:“請皇後娘娘示下!”

式微淡淡道:“皇上前去大理寺祈福一事,人盡皆知,難保有些前朝餘孽,或者不臣之心之人,伺機蠢蠢欲動,所以,請孫大人放棄管道,令抄小道護送皇上去大理寺!”

說罷,式微從繡攏裏掏出一張羊皮紙,柔聲道:“這是本宮手繪的路線圖,這條小路十分隱蔽,尋常人根本不會發現,更難得的是,這條小路並不難走,不會費時,一樣能趕在日落之前到達大理寺!”

孫楊聽罷此話,不由得對式微肅然起敬,他身為禁軍統領,尚且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隻覺得自己部下個個武藝高強,決計不會出事,卻沒有深入去想其他,他沒有考慮到的事情,皇後卻都想到了,並且做的麵麵俱到。

這個路線圖,看似簡單,實則定然十分耗費心思,孫楊抬頭,這才發現式微的眼中,隱隱有著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睡的生生熬出來的。

號角聲響起,吉時已到,明黃色的轎輦緩緩向城門外走去,式微靜靜的站著,看著那轎輦漸行漸遠,最終化為一個看不清的小黑點。

式微今日身著一件淺水藍的裙,長發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觀之親切,表情溫暖中卻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

太後走至式微身畔,輕聲道:“孩子,你有心了!”

式微微垂眼簾,淡淡道:“兒臣隻是做了該做的,兒臣送太後回宮吧!”

太後點點頭,剛準備回宮,就見一個身著粉色宮裝的婢女急急忙忙的從甬道上奔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氣喘籲籲,驚慌萬分道:“太後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公主她—”

太後眉心微蹙,厲斥道:“公主到底怎麼了?”

這婢女抬起頭,聲音哽咽道:“回太後娘娘的話,公主,公主她懸梁自盡了!”

太後臉上籠上一層化不開的陰霾,聲音低沉道:“好好的,公主怎麼會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