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之間的交鋒,轉瞬便是百裏,山嶽一座座崩塌,河川處處斷流!
無極海強者四下逃散,到了此刻已經不再去想反擊的事,身後葉孤城的速度越來越快,氣勢如虹,金色和紫色的天劫交織落下也無法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這是一場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屠殺!
前方隻剩下三名化神,他們神情驚惶,一人高聲道:“葉孤城!如今你已經驚動整個修行界,若此刻還不收手,勢必受天下人矚目追緝!”
後方,葉孤城大笑一聲,並不言語,臉上冰霜密布,殺意衝天,化作刀鋒一般的狂風!
此刻他們距無極海已經隻剩兩千裏,以往總覺算不得什麼的距離,在此刻猶如天塹。
無極海上,島主手掌一翻,終於忍不住要出手。這幾名化神都是一斬之後的人物,日後都將是無極海的肱骨,每死去一個都令他心中痛惜。
一道聲音這時傳來,“渡劫大能現在出手,未免太早了一點。”
島主僵在原地。
和他說話的,赫然是千裏外誅仙殿處的邊浩渺!
他們雖和誅仙殿注定是敵對關係,但直到此刻依舊不敢挑釁誅仙殿。當日邊浩渺出世時,威勢席卷千萬裏,島主當時便已經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
兩息之後,又一聲慘叫,一名化神在葉孤城的手中斃命。
“島主!救救我們!”
在他前方兩名化神心中絕望,這樣下去,必定會死在葉孤城的手下。
後方,氣勢如虹的葉孤城眸中忽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在虛空中停了下來!
天劫一道道落在他的身上,金色紫色交替,隨便一道都足以劈裂山峰,此刻在他的身上卻不留痕跡。
半晌,他昂首看向頭頂劫雲,長嘯一聲向劫雲而去,孤城劍劍吟一起,他的身形便沒入劫雲。
就此將遠方無數道落在此處的目光隔離。
有劫雲隔離,就算渡劫大能的眸光也無法穿透,無數道驚疑之聲響起。
“他瘋了嗎?”
“天劫乃是天道,他此舉是在挑釁天道!”
無名山下誅仙殿上,邊浩渺神情中充滿欣賞,“他果然不凡!”
劫雲之中,葉孤城盤膝而坐,無數閃電在他的體表環繞,仿若金龍。
葉孤城閉目內視,就在方才將最後一名化神巔峰吸收之後,他氣海處的元嬰發生了一些異變。
五隻元嬰隱隱間開始聚攏,元嬰外流轉的道韻也在逐漸彙聚。
他如今的情形是以往典籍中也從未出現過的,日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也無法預料。
此刻看五隻元嬰的情形,似乎將要融合。
而他進入劫雲,便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願讓別人看清楚他的異狀。
遠方。
兩名化神終於成功逃生,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得出對方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
無極海上,島主雙眸瞳孔直射,穿透層層雲霧,極目遠眺,卻依舊無法看清楚劫雲中的情形,心下一時急躁,想到某個不好的結局,不由咯噔一聲,“莫非誅仙殿聖子,提前覺醒了?”
而其他幾大聖地的渡劫還在不時傳音發問,“樂遊老怪!此人究竟是誰!”
島主心下開始猶豫,“葉孤城之事涉及此界無數人的性命,眼看他如今修為進境飛快,不日便要覺醒,難道我還要守著這個秘密嗎?”
一旁,誅仙殿殿主忽然低聲道:“葉孤城,將要突破化神了。”
島主從思慮中驚醒,望向遠方,果然見劫雲正在緩緩收縮。
“他將劫雲吸收了?”
原本蔓延數十丈的劫雲逐漸縮小並包裹在葉孤城的身上,仿佛一道逸散著靈氣的蠶蛹。
他睜開眼睛,眸光閃耀氣衝鬥牛!
在體內氣海處,五道元嬰的道韻已經融為一體,元嬰本身也在緩慢彙聚。他的心底生出一絲預兆,隻要元嬰融合完畢,便能立地化神。
但他心下微動,止住正在融合的元嬰,“化神之後便會有化神劫,此刻各處虎視眈眈,想來若非顧忌誅仙殿,早已經殺將而來。我的嬰變劫便有上百道,化神劫將不知又會如何的驚世駭俗,要想化神,現在卻不是時候。”
他下定了決心,看向無極海方向,長吸一口氣,朗聲道:“殺你六名化神巔峰不過是收一點利息,日後再見!當不死不休!”
轉而飛向遠方,穿過深林進入山洞,一道土遁就此沒了蹤影。
葉孤城身具五係,土遁和木遁水遁交替,便是為了擺脫一眾渡劫的追蹤,以他現在的境界,能夠將各種遁術如臂揮使,不比飛行慢上多少,頃刻就度過千裏。到了此刻,即便渡劫大能者還能察覺到他的氣息,也無法準確了解位置。
一戰殺盡無極海六名化神巔峰,從這一日起,葉孤城之名傳遍此界千萬裏。
渡劫不出,化神便是世間最高的戰力,尤其無極海六人都是化神期巔峰一斬的人物,最後卻齊齊喋血,於是眾多傳言流出。
有關葉孤城的身份,有關葉孤城當日遍布紋身背生雙翅的神通,一夜之間仿佛傳說。
三大聖地之一,禪音寺中。
苦山盤膝坐在一處殿前,殿內空無一人,隻有身後一尊大佛。他的額上生光,與大佛金象交相輝映。
苦山端坐,輕巧木魚,雙目緊閉隱有佛相。
殿門這時忽然一聲輕響,一名黃袍僧人走了進來,“佛子,你讓我打聽的那一位葉師兄,已經有了消息。”
苦山立即睜開眼睛,從地上跳也似的站起來,“葉師兄在哪?”
僧人搖頭道:“弟子不知他身在何處。但,佛子口中的那位葉師兄,如今果然天下皆知,與佛子當初預料不謀而合。”
苦山聞言頓時明白葉孤城一定又做出了某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像當年他在淩雲渡後山,在青峽之前,在白玉京上。
他的心底一陣激動,“如今葉師兄也終於來到此地,又在短短時間內揚名天下,我不妨去投奔他。每天待在這禪音寺中吃齋念佛打坐念經也恁地無聊!”
他的眼珠子又一陣轉動,起了一些異樣的心思,“隻是這些家夥非要說我是什麼佛子,大概不會讓我下山。”
“該怎麼逃出去?”
噗!
一座山洞裏,忽然毫無預兆地突起一個小石堆,葉孤城的腦袋從石堆裏探了出來。
此地已經距無極海六千多裏,落在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窺視感也終於消除。
渡劫大能雖能縮地成寸,卻不是無所不能,至少在茫茫人海中無法立即查探到一個人的下落。
葉孤城一個人在山洞中靜靜思慮如今的處境,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誅仙殿聖子的身份完全代入。
“照這幾日無極海的窮追不舍來看,明顯是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不過他們此次出手都小心翼翼,似乎在試圖掩人耳目。或許,其他幾大世外之地暫時還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此看來,當日渡劫期出手,也一定是知道誅仙殿將要來臨,因此冒險一搏。”
“不過,當日救我的人又究竟是誰?”
他回想起當日來救自己的大能者,總覺此人似曾相識。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變得撲朔迷離,葉孤城不願去往誅仙殿,心底又有諸多疑惑無法解答。他的臉上閃出一絲厲色,“我自修行以來不受世道所容,欲求天道,奈何天道不仁;欲求仙道,奈何仙道不平,既如此,今日開始,我便心向魔道!”
他的雙眸中紫意氤氳,邪異魅惑之意布在臉上,仿佛真的是邪魔外道一般。
翌日。
葉孤城站在一座城池之外有些失神。
眼前城池本沒什麼特別,但在城牆之上有三個字,令葉孤城心下略又感歎。
此刻他已經易容成另一幅模樣,身形比之前要矮上幾寸,望著頭頂城門上刻著的三個大字低低念了一聲,“天墉城”。
這三個字對葉孤城而言並不陌生,當初與高澹寒飛翰餘鴻零成文四人相遇,便是在秘境天墉城中。
想到高澹兩個字,葉孤城的心底不由一痛。
過了許久,他將目光從上方收了回來,向城內走去。
天墉城內,一間格局雅致的三層小酒樓上,零成文和寒飛翰各斟一杯酒,兩人不言不語,麵上卻都有幾分追憶。
他們不時抬頭,望一眼城中高高懸掛,隨處可見的追緝令,眸中都有擔憂之色。
“也不知,老大如今怎麼樣了。”零成文道。
寒飛翰神情平靜,“他的本事不是你我能夠明白和預測的,誅仙殿之亂在即,雖是亂世,也是大爭之世,像他這樣的人,也是應運而生。”
零成文點頭,他們二人都是經曆過秘境試道大會的人,尤其見過葉孤城以一人威勢壓得整座秘境中人人噤聲,就連此界當年最牛的天才鳳羽也被他輕易斬於劍下。於是,葉孤城成了他們心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這幾年間,他們二人時時見麵,每每提及葉孤城都談論葉孤城當年之高,從神通到義氣,無不信服。如今再見,才發現葉孤城比他們想象中更要高得多。
當一座山在二人心中一拔再拔,他們隻能望其項背,到了此刻,即便明知葉孤城處境艱難,也無法幫到什麼。
兩人興致不高,一口又一口酒入腹,化作一腔的感懷唏噓。
“此刻情形,與當年秘境何其相似?”
樓下,一名模樣普通,身材矮胖的男子微微抬頭瞧了他們一眼,轉而低頭繼續向前,不多時沒入茫茫人流中。
“寒飛翰,零成文。”他無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