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畫像

春華向來尊重林姨和張伯,這會兒見張伯這麼說自己,一時急得不行,索性看向林姨,撒嬌道:“林姨,你看看張伯呀!怎麼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呢?”

若是往常,林姨一定會順著春華,假裝訓斥張伯,然後幾個人互相看看對方,哈哈大笑。

可是今日,林姨並不曾訓斥張伯,隻是微笑著看著春華,她的聲音比平日裏還要溫柔:“春華,你張伯說的對,我們呀,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

我和你張伯如今就三個心願,一想臨死前看看姑娘,我們看著姑娘長大,她在我們眼裏,就跟我們的女兒差不多,見不到她,我死不瞑目。

二來,我們也擔心你和正義的終身大事,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看人家了,你回頭問問正義,若是你們有相中的,也過來跟我們說說,啊。

這最後一個,就是幾年不見的老友了,這一趟回京,說不得是我們和老朋友見過的最後一麵了,春華丫頭,你可不能攔著我們。”

“林……林姨……”

春華張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隻剩哽咽。

任春華再不情願,林姨和張伯也已經做好了決定。

無奈之下,春華隻好將這消息說給才從鋪子裏回來的齊正義,她兩手托腮,唉聲歎氣:“齊正義,你說說,林姨和張伯怎麼就這麼倔強呢?他們要是去京城了,江南豈不是隻剩下你我了?”

“咳……話是這麼說……不過林姨他們也不是去了京城就不回來。”

齊正義被“你我”二字弄得有些臉紅,他眼神閃躲著,說了兩句以後,又急急忙忙道:“天不早了,你先歇著,我還有事,得再出去一趟。”

不等春華回答,齊正義便像是躲著她一樣,閃身跑了。

春華來不及叫他,隻茫茫然的看一眼天,自顧自的咕噥著:“天不早了?這……這不是大白天嗎?哪兒來的不早?”

……

且不提齊正義後來是什麼時辰回的家,隻說第二日,春華打著哈欠坐上去南樂縣的馬車時,還很是無精打采,然而當她看到齊正義如同獻寶一般送上她愛吃的糕點時,整個人的眼睛都亮起來了。

春華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食盒,連聲音都歡快起來:“南北齋的杏仁酥?食香坊的如意糕?這……這麼多?這得排不少時間的隊伍吧?”

隻見那食盒裏擺著的全是各個糕點坊裏的招牌糕點,也都是春華愛吃的,想要把這些糕點全部買齊,可是要費不少時間。

春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齊正義,口中囁嚅:“正義,你不會是天不亮就去了吧?”

這眼神燒的齊正義的心裏熱乎乎的,他眼神有些躲閃,手忙腳亂的坐到馬車上,低聲道:“沒有,就……就昨天出去以後,我跟那些鋪子打了個招呼,今天早上直接去拿的,你摸摸,還熱乎著呢。”

“嗯……”

在齊正義說完這句話以後,這二人誰也不說話了,他們隻垂著頭,一個默默地吃著糕點,隻覺得這糕點著實甜蜜,都甜到心裏去了,一個看著窗外,耳朵紅的像是要滴血似的。

南樂縣距離南平縣不算太遠,便是坐馬車,兩個時辰也差不多到了。

二人在到達南樂縣以後,便被南樂縣的縣令親自接待,臉麵可以說給的足足的。

然而如今的春華和齊正義見多了這種場麵,自然也撐得住,他們隻是矜持的笑了笑,又由齊正義親自點燃了鞭炮。

在第一掛鞭炮放完以後,齊正義他們開在南樂縣的分鋪子也算是正式開業了。

前麵兒的鋪子紅紅火火,人來人往,而齊正義和春華則是站的遠遠的看著。

待看了一會兒,見那掌櫃的也算是能控製住場麵,他們這才放心的去了衙門,直接去見程縣令。

“程縣令,這個……還是老樣子。”

齊正義說著,從袖袋裏掏出來一個荷包,荷包裏放著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那邊,春華也跟著拿出一幅畫像,她有些為難,又有些期盼:“程縣令,不知……這段時間,可有這女子的消息?”

“不瞞二位,我也是正兒八經下過命令的,然而找來找去,著實沒人遇上過這位淩姑娘。”

程縣令接過齊正義手裏的荷包,一時竟還有些心虛,他真不是拿了銀子不辦事的人啊!他這是想幫忙,可就是找不到啊!

春華和齊正義對視一眼,盡管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可他們依舊感到失落。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們找了淩語嫣四年,卻始終沒有一點消息。

齊正義歎了一口氣,掩下自己的情緒,隻笑著將荷包和畫像朝著程縣令跟前推了推:“程縣令不必擔憂,你隻管把這畫像貼出去就是,能找到人自然好,便是找不到……我們也不怪您。”

有了齊正義這個保證,程縣令果然放心許多,他哈哈大笑著,麵不改色的將荷包和畫像收起來,恭維道:

“二位都是爽快人,你們隻管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尋人,就一定用心幫你們尋人!”

“多謝程縣令了。”

“哪裏哪裏,客氣客氣。”

程縣令擺擺手,又道:“二位還沒吃飯吧?走,我們這裏啊,可是有一道做的極好吃的家鄉菜,尋常地方可沒有,隻有我們這裏有,走走走,我已經叫人備好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咱們不醉不歸!”

“勞程縣令費心了……”

春華和齊正義二人相視一笑,跟著程縣令一同去了後院用飯。

待他們走後,前麵也有人過來,徑自將那畫像拿出去,沒一會兒,那畫像便從一張,變成數張,而後又貼在大街小巷各個顯眼的地方。

待那衙役一走,便有一群人將那畫像圍起來,更有上了學的人,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上麵的話。

在百姓們對著畫像上的女子議論紛紛時,有一清瘦男子也站在畫像跟前看了許久,而後便低著頭,半遮著臉,徑自進了肖員外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