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爺,不知道,您要算什麼?”
小術士回過頭去,根本不怵這位胳膊快趕上他腰粗的大漢,整理了一下衣襟,好整以暇地向那位大漢的桌前走去。
“我要算什麼?嘿嘿,你會算什麼呀?”
那大漢看來是喝多了,最少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看來是吃飽喝足了沒意思,想拿這個江湖小術士逗個悶子。
“我會看相算命。”
小術士在他麵前的一張小凳上坐了下來,望著大漢笑了笑說道。
“他媽的,你還真狂。那你說,老子倒底是幹什麼的?”
那大漢借著酒勁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好好的一張梨花木桌子登時被打穿了一個大洞。
大漢洋洋得意地收回了拳頭,向著拳麵上吹了口氣,“小騙子,如果你說不出來,嘿嘿,老子一拳就能把你打成肉餅。”
他向著那個江湖小術士虛聲恫嚇道。
誰道小術士並不為所動,隻是微微一笑。
“這位大爺,你是幹什麼的,我是知道的,不過,如果我真的說出來,恐怕您就會有難了吧?”
“他媽的,你說什麼?”
那大漢臉色由青變白,最後漲得通紅,一把揪住了小術士的前襟,做勢要打。
原來這個大漢是個被官府通輯的江洋大盜,隻不過,他自己知道而已,別人又哪裏清楚?
聽小術士這麼一說,他當然有種悚然一驚的感覺了。
鳳七看不過去,剛想站起來管管閑事,卻被葉輕候暗地裏拉了一下,隻得又坐了下來。
“別著急,好戲在後頭。”
葉輕候向他輕輕地眨了眨眼,暗示他不要著急。
鳳七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可是還有些為那個小術士隱隱擔心。
畢竟,都是在江湖中混口飯吃,不至於被欺負成這樣吧?!
“我不但知道你是幹什麼的,我還知道,你一刻鍾之後的命運。”
那個小術士夷然無懼,根本不理會大漢抓在前襟上的大手,揚著頭,輕聲笑道,樣子很是詭異。
那大漢身上平白無故的就起了一層的冷汗,臉上青白不定,竟然緩緩地放下拳頭。
“我他媽幹嘛信你一個江湖小騙子。”
大漢惡狠狠地盯著那個小術士,卻真的有些心中發虛了。
“不信,你可以測個字,我擔保你一刻之後就會應驗。”
小術士滿麵笑容地望著大漢,可是笑容中卻有著高深莫測的意味。
“真的假的啊?弄得我都有些頭皮發麻了。”
鳳七也被這個小術士弄得有些不知所謂了,懷疑性地轉頭望了望葉輕候。
卻見葉輕候正唇邊帶著一絲輕笑望著那個小術士,仿佛知道些什麼似的。
“好,我現在就測,如果一刻鍾之後,你的話還未應驗,我他媽就地宰了你。”
那大漢瞪著雙牛眼恨聲說道。
“好啊,沒問題。那就請大爺說個字出來,我給你測一測。”
小術士微笑說道。
“你,就給我測個‘頭’字吧。”
大漢摸了摸自己剃頭得鋥明瓦亮的腦袋,心中一動,向著小術士說道。
“頭?嗬嗬,大爺,我勸您別測這個字了,這個字對您來說不吉利。”
小術士輕輕一笑,勸道。
“滾你媽的,我就測這個字。今天你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現在就讓你一個頭變成兩個頭。”
大漢仗著酒勁向小術士揮舞了一下巨大的拳頭,示威地說道。
“好吧,如果我測了這個字,後果你自負,我可不擔任何責任。”
小術士無可奈何地說道。
“少他媽廢話,趕快測字。”
大漢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此時,整座酒樓的人都被這個詭異的小術士所吸引了,均不禁側目而望,有心想看看這個小術士倒底是不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靈。
“頭字本是人一個,不幸腰斬從中折。一頭斜歪一頭多,隻因命中注定禍。”
小術士略一沉吟,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隨口唱道。
“少打啞迷,老子聽不懂。直接說,到底怎麼回事。”
大漢沒聽太懂,狠聲問道。
“唉,癡人哪。大爺,如果您現在離開您的座位,或許還有救。如果您還不離開,恐怕,就遭難了。”
小術士並不做答,隻是搖頭晃腦地歎道。
“我他媽偏不離開這座位,就要拆穿你個小騙子的誑語,奶奶的,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信過你們這些江湖騙子的話。”
那個大漢大笑一聲,抓起酒碗將碗中殘酒一飲而盡,就那樣大馬金刀地往那裏一坐,有心想看小術士出醜。
“對了,你還沒給解釋你剛才所說的那一堆狗屁是什麼意思呢。趕快給我解釋,否則我大耳光抽死你。”
大漢鼓著一雙蛤蟆眼緊盯著小術士說道。
得,這位爺在這裏跟一個小術士恃上氣了,有心想看他出醜。
“唉,好吧,我給你解釋一下。
頭字如果拆分出來,本是一個大字加上兩點,而這個大字,本是一個人字中間一橫。這一橫,在人,在講。放在您的身上,又是今天大凶之時,恐怕就喻示著腰斬之禍。
同時,兩點多於大字之上,於此凶時,更是大凶之兆。那喻示著你的一個頭將變成了兩個頭,歪在右肩。”
小術士終於收斂起笑容,寒聲說道,語氣裏充滿了陰森森的感覺。
整個酒樓頓時鴉雀無聲,連鳳七這樣的修真人都感覺到有些頭皮發炸,一種不祥的預感隱隱環繞在心頭,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鳳七悄悄地扯了扯葉輕候的衣袖,有些發寒的問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
得,葉輕候的一襲話說得鳳七更是頭大如鬥,簡直都有些不知所謂了。
而此時,那個已經聽得呆住了大漢終於發飆了。他暴跳如雷地原地蹦了起來,就待衝向那個小術士,嘴裏猶自罵著,“我操你奶奶的小兔崽子,老子正活得好好的,你竟然想咒老子,真是活得不耐煩,我今天先把你給腰斬了。”
剛剛說到這裏,忽然間,就聽見酒樓人聲鼎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後,窗外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嚓”的一聲輕響,伴隨著人體被撕裂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隨後,又是一道青光閃過,“咯”的一聲,仿佛是利刃剁進了人體的聲音。
再定睛看去時,隻見那大漢凶晴怒突,站在原地保持著剛才舉步的姿式,卻是遲遲未能一步踏下。
酒樓裏所有的人都驚呆,望著那個大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唯有那個小術士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輕聲念道,“天做孽,猶可為,自做孽,不可活。冤冤相報,世事無常,靈魂往生,你且安息吧,來世,千萬要做一個好人。”
話音剛落,隻聽那大漢喉頭咯咯做響,猛地一口鮮血噴出,一顆大好的頭顱一下便斜著向上歪向了一旁,可怖的鮮血噴湧而出,直直地噴濺上了天花板。
歪在右肩的腦袋斜過,終於露出了後麵的一柄青光閃爍的斧頭。
原來,卻是那柄從窗外射入的斧頭直接劈斷了大漢的脖子,狠狠地劈進了大漢的右肩之中。斧頭與人頭,正好是兩個頭,多了一個頭,原本的腦袋還被劈歪在一旁。這可真應了小道士的那句一頭歪來一頭多的預言。
現在,大漢的腦袋隻剩下的一絲皮肉連接著,森然的骨茬外支而出,鮮血盡情噴濺,淒厲無比。
可是,恐怖的場麵還不止這個,就在大漢的頭顱歪向一側時,他的整個上半身竟然從腰部開始,與下半身分了家,向前直栽而去,就栽倒在那個江湖小術士的腳前。
細細望去,那個大漢腰間竟然有半截斷劍橫亙在那裏。
原來剛才窗外飛出的那縷白光就是這半截斷劍劇烈的旋轉變化而成,直直地飛旋過來,借著強大的旋轉力量,直接將大漢腰斬,隻餘半截斷劍斜斜貫穿在大漢的下半截腰身之上,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至此,兩頭與腰斬的預言全部應驗,小術士的測字結果,不差毫厘。
“媽呀,殺人啦……”
隨著扔了盤子失聲驚呼的店小二一聲喊,酒樓上的人們如夢方醒,均是尖嘶著、驚叫著向外跑去,其間,跑丟鞋的、被踩傷的、借著這個由頭不付酒錢的……反正數不勝數。
鳳七與葉輕候相互間對望了一眼,心中均是惻然,真想不到這個小術士的話竟然全部應驗了。
剛想到這裏,窗外忽然間跳進來兩個人,嘴裏猶自相互對罵著,一個從那死去的大漢身上拔了那柄利斧,另一個從大漢的腰間拔出半截帶著手柄的殘劍,隨後便躍出酒樓,然後便聽到長街之上依然是人聲鼎沸,兵刃交擊與相互大罵的喝聲此伏彼起,不勝煩囂。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原來是兩個江湖中人在長街上鬥毆,卻不料兵刃脫手飛出,讓這個大汗倒了血黴。真是沒想到。命也,運也啊。”
鳳七慨然一聲長歎,扔下了幾錢散碎銀子付了酒錢,與葉輕候起身便走。
一地刺鼻的血腥,想呆也呆不下去了。
隻是,邊往外走,心頭還猶自陰惻惻的,腰間脖際有些嗖嗖的發涼。
“怎麼樣?那個小術士果非常人吧?”
葉輕候望著鳳七,輕聲笑道。
“唉,的確並非常人。隻是,他明明能算得出來那大漢要死,可他為什麼不救他一命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個相士,本應該有著慈悲為懷的精神啊。”
鳳七開始為那個冤死的大漢鳴不平了。
“他死,是怨他自己,非我不救之罪。我已經告誡他遠離座位,可他不聽,這是本命使然。況且,天命同樣不可違。我們相士可以在最大的可能範圍內使人規避吉凶,但卻不能抗命逆天,否則,我們會遭天雷下擊。這是規矩,我總不以不遵守吧?最主要的,他是該死之人。一個殺人滿門的江洋大盜,有如此的下場,又有什麼稀奇的了?”
鳳七的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便接了上來,鳳七與葉輕候轉頭一望,卻是那個剛才預言大漢生死的小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