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被喬祁瑞掐的臉色漲紅。
她麵目猙獰,那張假麵皮都藏不住真實的情緒。
喬祁瑞神色冷冽,手下狠勁。
現在這種麵相怕是整個喬家,都沒人見識過。
身體裏的魂不一樣,到底是能改變骨肉的。
此時這張凶臉,更該叫他柳刹,柳老祖。
他手上冒青筋,死死掐住玉竹,“說。”
玉竹費力地發出破碎的聲音,“我,我沒有——”
柳刹冷哼,他微微鬆開手。
“你不給顧老四下迷魂蟲,又怎麼會給綠柳殺人的機會?”
玉竹得到一絲喘息的空間,她急喘數口氣,才找回聲音,“我想迷暈的不是顧北丞,而是——慕小蕊。”
玉竹聲音裏帶著隱隱恨意。
她這麼一說,柳刹微微眯起眼,“你想傷慕小蕊?她跟你有什麼仇?”
嚴格來說,玉竹要是不鬧這一出。
慕小蕊還找不全記憶。
那她就還是他們的一顆棋子。
可現在,全毀了,棋子毀了不說,還讓顧家又成功複婚一對。
揮出去的巴掌全呼自己臉上了!
柳刹冷臉瞥著玉竹,等著她給出的答案。
玉竹的假臉皮僵硬地扯了扯,“義父,你對她那麼好,可她偷偷地跟顧家人接觸。她早晚會想起來,到時候她一定會背叛你。”
玉竹的聲音冰冰冷冷的,裹了一層寒氣。
柳刹轉過頭,眯著眸子看眼前的女人。
玉竹這張假麵皮,不算醜,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沒有一絲人氣。
柳刹當然也見過她的真麵目。
玉竹小時候被她家拋棄的時候,被人收養,可是她跟著家裏人出海打魚的時候,落入海裏,被章魚咬傷,身上沒剩幾塊好皮膚了。
在這事上,玉竹並沒有對顧家人撒謊。
隻不過,落海被章魚咬的是她,並不是慕小蕊。
玉竹也是個可憐人。
當年在海裏受傷,被救起,撿回一條命。
可收養她那戶人家,本來就是看玉竹漂亮,想著以後嫁人能賣個好價錢,沒想到這張漂亮臉蛋還毀了,那留著玉竹就沒有一點用處了。
所以玉竹就被他們丟到了一個荒僻的樹林裏。
玉竹那時候還小,一個小女孩在林子裏哭,身上還都是傷。
好在,當時的柳刹正好在林子裏飄蕩,遇到了這個小姑娘。
誰能相信,在那一刻。
柳刹這個百年老魂,對於玉竹來說,不僅不可怕,反而如同救星一般。
玉竹跪在這飄蕩的鬼影麵前,給他磕頭,求他救命。
柳刹當然沒那麼好心,救一個小丫頭。
不過,他轉身想走的時候,才意識到,玉竹竟然能看到他。
柳刹又仔細研究一番。
發現這小姑娘,還真是個能修習邪術的好苗子。
就這樣,柳刹就把玉竹帶在了身邊。
玉竹小時候就執拗地喊他義父。
時光一瞬交疊。
柳刹的記憶從那個小女孩,回到了眼前跪著女人身上。
他挑挑眉,想通了什麼。
忽然變了一張臉,又幻化成了喬祁瑞那張儒雅的麵容。
“玉竹,起來。”柳刹態度轉變,隨手扶起跪地的玉竹。
他幽幽歎口氣,“你這孩子,糊塗啊。我怎麼會對慕小蕊好。救她,還不是為了給你仿一張跟她命格完全相同的麵皮。要不然,你以為你有了慕慕的記憶,帶著孩子,就能混進顧家?嗬嗬,墨芊可不是傻子。”
柳刹給玉竹解釋著。
玉竹愣怔地看著眼前並不太熟悉的一張臉,“義父,那你還要幫她辦酒席,給她房子住,對她那麼好?”
柳刹心裏嫌棄,麵上卻不表露,“當然有為父的用意。你大可不用擔心,我怎麼會對個顧家人有好感。”
玉竹聽到這話。
霎時舒心了。
臉色都好看起來。
想到慕慕在喬家,喬祁瑞對她那親切的態度,玉竹還以為,義父要收慕慕做義女。
她越看慕慕越氣,終是忍不住,對慕慕下了手。
隻是沒想到,顧北丞在那個時候趕到,她才錯手傷了顧北丞。
這事說開了。
玉竹明顯態度好轉。
可她不知道,她最敬愛的義父,卻在心裏琢磨著該如何除掉她。
柳刹從慕慕這事,先想到了顧香薇。
他目光幽幽地轉向玉竹,眯眸問道,“所以讓你去找的顧香薇的家人,還沒找到?該不會,你忙別的事,把這個事忘了?”
玉竹神色一頓,連忙解釋,“不是。一直派人在找,可是要找到一戶有錢有勢,能跟顧家抗衡,還有機會收養一個女兒的夫妻,並不容易。”
柳刹目露懷疑,“最好是這樣。”
他坐於沙發捏了捏眉心,臉色死氣沉沉的。
“再給你十天時間,必須給香薇找到一個家,能跟顧家抗衡的家。嗬,顧家,你家玩完的那一天,香薇也會過好日子。”
玉竹不言語,低頭聽命。
可藏起來的臉上,後槽牙磨得假臉皮都跟著顫動。
柳刹對慕慕的好,如果是六十分。
那對顧香薇就得是六百萬分。
玉竹不知道義父跟顧香薇到底什麼關係,要如此照顧她。
柳刹當然看得出,玉竹的嫉妒。
不過,在顧香薇這裏,他絕不會妥協。
他神情嚴肅地又安排道,“馬上去辦。要是再敢讓香薇收一點委屈,我要了你們所有人的命。”
柳刹說完,站起身。
他朝著院外走去,不悅地歎息,“真是一群廢物。蒲天澤那裏不行,你這裏也不行,兩邊不成事,廢物啊廢物。你不要在上京呆著了,去青林幫蒲天澤的忙,墨芊不會放過你,你自己小心行事,最好不要讓她找到你。”
柳刹字裏行間都是嫌棄。
他微微彎腰,體態再不似之前的筆挺。
他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麼。
“還好……”
“還好……顧家留下了那個孩子……”
柳刹說著,死氣沉沉的臉上勾起一絲邪笑。
玉竹在後麵看著柳刹離開別墅。
她眼裏卻帶上幾分恨意。
以前跟義父在部落裏生活的日子,多麼快樂。
有錢有閑,每日修習術法,學習功課,那時義父隻寵愛她一個人。
可是,自從回國,一切都變了。
他又有了更多疼愛的人……
玉竹憎惡,卻不敢違抗命令。
她火大地拿出手機,撥通了蒲天澤的電話,“你什麼時候去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