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小吳終於趕來,先是愕然的看著一臉鼻青臉腫帶血的王通通。
然後目光掃視眾人,落在混混額頭上的“慫”字上,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在確認那個紋身上的字,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這樣——”趙軍將事情給他說了一番。
小吳心裏一緊,急聲說道:“這事情必須立馬通知陸主任。”
於是拿起手機給陸行打了電話。
陸行很快便從電梯下來,他已經幫韓濤診斷了疑難雜症病人,是內科和骨科雙向疾病。
“陸主任。”
“陸主任。”
陸行從電梯裏走出,眾人紛紛看向陸行,問好的說道。
“陸主任——”小吳連忙將事情給他講解一番。
“沒事,小事情,不就是紋身出了錯嘛,去處置室重新縫合下就行。另外打人是不對的,該報京還是要報京。”
陸行淡淡說道,目光掃了眼趙軍,然後朝著急診科處置室走去。
趙軍自然明白陸行的意思,直接拿起手機撥打了報京電話。
處置室裏。
“小吳,你先幫王醫師處理下。我來給他拆線。”
陸行指了指一邊繃著臉,臉色陰沉,捂著鼻子的王通通。
“好!”小吳走過去,幫王通通進行傷勢處理。
然而王通通卻是一甩手,冷聲說道:“別碰我,一點小傷,我自己會處理。”
小吳無法,隻好看向陸行。
“那就讓他自己處理。”陸行蹙眉掃了眼王通通,也不知道他跟小吳發什麼脾氣。
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處理,那就隨他去好了。
“你坐下,我幫你拆線。”
陸行指揮混混坐下,混混緊張的說道:“陸神醫,一定要幫我把紋身恢複過來啊。我知道我打人不對,犯什麼法懲什麼罪,該當的我當。但是這紋身不改過來,我這輩子都沒臉出門了。”
“我說了一點小問題而已,不要緊張。”陸行淡淡說道,對一邊的何菲掃了一眼。
兩人就是這般默契,根本不需要語言,何菲就拿著托盤走來,向前一遞,道;“給。”
陸行接過手術刀,左手壓在病人的腦袋上,將他的頭向上仰起,右手持著手術刀開始拆線。
處置室裏一片安靜,外麵被吸引來的病人也紛紛聚集在門前,雖然彼此爭搶著位置,但都沒有開聲打擾陸行的工作。
最是聚精會神的當屬王通通,他滿心的憤怒和怨恨。
憤怒和怨恨的對象他都不知道是誰,混混嗎?有那麼一些,但不是絕對。陸行嗎?沒招他沒惹他,好像也不是。小吳,何菲?又都不是。
所以他的心裏很是混亂。
擦——擦擦——手術刀一一切開病人額頭上的縫針。
頓時險些溢出,病人齜牙咧嘴,說道:“陸神醫,為什麼不給我打麻醉啊,疼死我了。”
“麻醉不能亂打的,你先前傷口已經使用了利卡多因。現在也不過剛恢複知覺,身體並沒有完全排出麻醉因子,繼續使用很可能導致麵部肌肉出現問題,例如麵癱。”
陸行淡漠的解釋道,這是醫學常識,麻醉不當造成了肌肉癱瘓可謂是比比皆是。
這也是麻醉科和麻醉師能成為醫院單獨一種科室的原因。
隨著陸行的拆線進行,病人時不時的齜牙咧嘴。
直到完成拆完線,陸行停下了手,對何菲招了一下。
“給。”何菲將已經穿好的針線遞給陸行。
是U型針和可溶性縫合線。
陸行接過,在眾人的注視下快速幫病人縫合。
原本還在咬牙切齒,臉色憤怒的王通通,隨著陸行進行縫合直接就蒙住了神情,張大了嘴巴。
隻因在眾人包括他的視線中,病人額頭的傷口正在以柔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每次看到陸主任的縫合術,都有一種來自靈魂震顫的感覺。”
門口有病人感歎的說道。
“我是第一次看到,太讓我震驚了。”
“我在這住院兩個月了,到是看到過好些次,現在依然震驚。”
門口圍觀的病人們紛紛感歎的說道,目光卻依然死死的盯著混混的額頭,看著那裏的傷口正一點一滴的被“恢複”原樣。
直到陸行完成縫合,手術刀向上一帶,切掉露出外表皮的縫線。
縫合完成。
接著他雙手抱住病人腦袋,左邊晃一晃,右邊晃一晃,就像是小孩子玩著變形金剛一般。
這一幕自然讓人有些莞爾,門口不少人都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怎麼樣,腦袋裏有沒有水聲。”陸行沉聲問道。
這當然不是在玩耍,作弄人,而是通過頭顱的搖晃,判斷病人是否有腦震蕩,以及腦溢血症狀。
這也是急診科醫師處理頭部受創病人的必備程序。
“好像有一點,又好像沒有。”病人感受著搖晃,糾結的說道。
“那就是沒事。”陸行淡淡說道,鬆開了手。
這下眾人終於能完整的看到病人頭部,一聲聲的訝然聲此起彼伏。
“消失了,他額頭上的傷痕消失了。”
“紋身也回來了,的確是‘忍’字,不是‘慫’字。”
“厲害,陸神醫太厲害了。”
圍觀的病人一陣嘰嘰喳喳的興奮議論。
而病人則是疾步走到牆邊,看著牆鏡,臉色也激動起來。
他一手摸著額頭上的“忍”字,一邊流淚說道:“回來了,我的紋身又回來了,我的自尊也回來了!謝謝,謝謝陸神醫。”
陸行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這樣的外傷縫合,早已不再為他增加經驗值,甚至連讓他心裏起點波瀾的作用都沒有。
門口的病人分列兩邊,主動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通道,目光佩服的注視著陸行離去。
而在處置室裏,王通通的臉色一片木然,先前的一切都讓他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太不真實。
直到京察出現,將混混帶走,處置室裏的眾人也走的一幹而盡。
王通通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臉色一片通紅。
因為他想到先前在這裏,他自己傲然說出話語。
比之陸行差一點,現在想來是多麼的愚蠢和狂妄啊!
這一刻,王通通終於清醒的認識到他跟陸行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也不是一點點,而是無數個點組成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