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再晚一分鍾人就沒了

不忍心看著一條生命的消逝。

年輕人聽著陸行的話語,身體陡然一震。

他明白了,心裏的壓抑和憤怒也在這一刻舒緩了很多,他當初可不就是不忍心看著兒童淹死,想也沒想的本能救人嗎?

在他救人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什麼後果,若是考慮那麼多,人早就沒了。

“原來如此,不忍心看到一條生命的消逝。”

“不愧是新雲之光,陸神醫。”

“醫者仁心,醫德高尚。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受人尊敬。”

陸行離去的話語,也讓四周眾人滿心震動。

不管是萬熙的同學,病人、病人家屬,還是門診大廳裏的醫生護士,都有一種來自靈魂上的震動。

陸行的話語並不高大上,甚至都沒有什麼感情上的波瀾,僅僅是“不忍心”。

而這恰恰體現了對方高尚的心靈,也讓眾人最為震動。

陸行和萬熙已然離去,萬熙的同學們也紛紛離開。

大廳裏還在沉默,這時先前的護士又從樓梯上走下,直直走了過來。

“萬幸,病人已經搶救回來。醫生說了,肝髒裂傷部位已經有發白痕跡,若是再晚一分鍾送來,人就沒了。”

她的話再次讓大廳裏陷入躁動。

“一分鍾,六十秒,一條生命。”

“幸好陸神醫當即果斷啊,肝髒是紫紅色的,發白說明出丨血時間已經很久了。”

“也是一個好運的男人,運到了陸神醫,不然人就沒了。”

護士的話語讓眾人都有些震動,一分鍾,再晚一分鍾人就沒了。他們心裏對陸行的所作所為,又增添了幾分佩服。

而老馬的妻子也忍不住的淚流滿麵,心裏越發慶幸和感激陸行的當機立斷。

就連那出租車司機也感歎的說道:“算了,我那車走自己的保險,你們的車也走我的保險吧。”

他還想找陸行賠償,不過此刻這樣的心裏直接煙消雲散。

……………………

回去一院的路上,萬熙一直帶著笑容,挽著陸行的胳膊。

“謝謝。”在醫院門口,她才撒手說道。

陸行不知道她說的是他救人的謝謝還是陪她參加同學會的謝謝。

笑了笑,然後在萬熙有些愕然的目光中在她嘴上香了一口,然後才說道:“不客氣。”

若是以往萬熙肯定會給他一點教訓,竟然敢在大庭廣眾的一院門口親吻她,教訓當然是踩腳,拎腰肉之類的啦。

不過這次卻是算了,隻是翻了個白眼,就臉色微紅的走入一院。

今天的事情對陸行來說不過是一場小事,但救下一人的性命,挽救了一個家庭的分崩離析。

因為年關的原因,一院很忙碌,病人很多,陸行剛回來便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

江陵省二院。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進進出出的人從天空望去,有如來回挪動的螞蟻。

而放進了看,沒有一個人的臉上帶著笑容,都是沉默。

也是,這裏是醫院,沒有人會醫療笑容的慶祝自己得病,也因為江陵省二院不是精神病院,而是一家以心腦科見長的醫院。

一個披著軍綠色大衣的中老年男子步履蹣跚的朝外走去,他的身影不過是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的一員,就像大海裏的一滴水,是那般的不起眼。

但這一滴水,卻莫名的出現在一個女人的眼中。

高芸,傳媒大學即將畢業的學生,兼職主播,正在為她即將到來的畢業論文收集素材。

而這素材便是人生百態。

當下醫療關係複雜,是社會熱點,契合熱點的論文更容易通過,她當然不會放過。

她的鏡頭對準了那個男人,因為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愴,臉上道道皺紋,有如黃土高坡上因為水土流失嚴重,而開裂的土地。

他的身體微微佝僂,左手拿著一個塑料袋,裏麵放著一些小藥瓶,右手豎在衣領上,拽著因為掉落紐扣,無法合攏的軍大衣。

他就這麼一步一步向外蹣跚的走來,神情麻木,目光空洞。

幾乎是那麼一瞬間,就讓高芸抓住了感覺,讓她心裏升起以這個男人為素材做一份結業論文的想法。

“我去,好悲愴的感覺,我怎麼好像看著一個活死人。”

“主播能不能別拍了,感覺好心酸,這都2020年了,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感覺他很迷惘,不知要到哪裏去,有如隨風推動的落葉。”

高芸直播間裏水友不多,畢竟她隻是兼職主播,不過彈幕在這一刻還是紛紛滾動起來。

“我去看看,或許能給他一些幫助。”高芸也有一些感傷,但很快堅定了信念。

因為她學的是傳媒,知道一個傳媒人可以感性,但記錄素材和報道的時候必須理性。

“你好。”高芸走了過去。

那中老年男人抬起頭看了看她,又低下頭饒過她向前走去。

這讓高芸有些尷尬,不過依然不依不舍的追了上去。

“大叔,我是傳媒學院的大學生,還是一個兼職主播。先前看到你從醫院裏出來,想問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另外——”

高芸追上去,快速的將事情真誠的說了一番。

男人張了張嘴巴,目光中閃現出一絲希望,點了點頭。

很快,在一家路邊的快餐店裏,高芸弄清了情況。

男人叫張老根,是第一代進程打工者,吃苦耐勞養大兩個孩子。起先的命運還算不錯,在老家也買了套房子,但自從患病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自從兩年前得了這個病,前前後後看了二十家醫院,開始幾家醫院診斷不出病情。後來診斷出是腦梗死,原本我認命了。但是上天跟我開了一個玩笑啊。”

張老根一臉的苦澀。

高芸靜靜的聽著,不時一番安慰。

“發病的時候我半邊身子無法動彈,整個人就像活死人一般。但過上一兩天又可以動了,有醫院說這個是希望,是能治愈的。所以我又燃起了希望,把房子賣了,結果——”

說著他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顯然他的病依然沒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