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鉗製在長桌上的壁虎,正竭力掙紮著、晃動著,尤其那條尾巴正左搖右擺,像是不屈的鬥士,要掀翻身上的大山。
“不——不可能。”孟凱變了臉色,睜大著眼睛,嘴裏諾諾自語。
這代表什麼他當然知道,說明這隻壁虎的神情眼睛完全連接,眼睛恢複了活力,但他不敢也不願相信。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就他屠夫一般的手法,怎麼可能完成壁虎斷尾續接。”“這簡直難以置信。”
眾圍觀醫生或是驚訝或是愕然或是不敢相信,都在這一刻齊齊的失聲中表達出來。
“哼,現在知道陸主任的厲害了吧。”小吳拿著手機,鏡頭掃過那些變了臉色的人群,得意說道。
“武新雷出場還有希望,其他人嘛,嗬嗬。”
“陸主任縫合聖手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而且是血雨腥風中得來的。”
一院眾人露出了笑容,心裏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竟然說他們是土包子,說他們是鄉下來的下裏巴人,現在呢?到底是誰在傻眼!
馬曉璐也為現場的氛圍感到奇怪,但她不是醫生,也不明白那掙紮的壁虎代表什麼,隻知道事情發生了轉變。
尤其聽到身邊一院眾人的話語,不由好奇的拉著年輕實習生小馬問道:“什麼縫合聖手,血雨腥風什麼意思?”
縫合聖手她還能猜到,血雨腥風就讓她丈二摸不著頭腦,難道當醫生還要上前線打仗嗎?
“咳咳,這個是新雲道上的混混們給陸主任起的綽號,他們經常打架鬥毆,每次來急診室不是斷胳膊少腿就是血流滿麵,這不是血雨腥風嗎?”
到底是漂亮女人,馬曉璐一問,小馬就詳細的給她解釋說道。
“混混?黑社會嗎?”馬曉璐有些懵逼,怎麼陸醫生的綽號竟然是小混混們給起的。
“混混怎麼呢,對咋們醫生來說都是病人,一視同仁。還是陸醫生說的好:都是送來的經驗,啊不對,是折翼的天使。”小馬臉色崇拜,他終於明白陸行當初的話語了。
沒有那些頭破血流送上門來的經驗,又怎麼會有他們這些實習生練手的機會。
又是這種崇拜的表情,馬曉璐懶得再和他說話,目光看向漸漸躁動的人群,和人群中的陸行。
不得不說,此刻屹立在人群中央,神情淡然的陸行,別有一種淡然的自信,看似風輕雲淡,卻有鶴立雞群。
“時間?”陸行看向計時員。
“一分,一分三十七秒。”計時員結結巴巴的說道。
隨著他的話語,眾人又是一陣齊齊的驚呼。
這個時間實在太快了,僅次於武新雷創下的記錄一分二十九秒。
但大家不會忘記,這家夥可是戴手套就慢條斯理的戴了一分鍾啊。
也就是說,他真正用於壁虎斷尾續接手術的時間隻有三十七秒!
這是一個神一般的成績,一個神一般的速度,但凡了解此中難度的醫生,誰會不為之驚歎出聲。
“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孟凱忽然揮舞著手臂,如同一個輸急眼的賭徒。
他是南山醫院外科住院醫師,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的驕傲和自尊,都讓他不願相信這個結果。
眾人看著他,有的搖頭,有的歎息,大家明白,這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
一個他們眼中小地方來的醫生,卻以神一般的成績將他們甩了幾百條街,換誰誰也無法輕易接受。
“這一定是假的,對,一定被他換了一隻壁虎!”孟凱忽然朝著長桌上的壁虎抓去。
他突然的舉動讓眾人一陣訝然,即便想要阻止他的人也跟不上他的節奏。
而就在這時,啪的一聲,在眾人的目光中,掙紮的壁虎突然停止動作,飛出了尾巴。
壁虎斷尾!
一節尾巴在長桌上跳動著,扭曲著,蹦躂著。
就好像在訴說:看我啊,抓我啊。
而在尾巴的斷層上,白色的縫線清晰的落在眾人眼前。
是那麼顯眼。
孟凱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那白色的縫線就仿佛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讓他最後的不甘打碎牙齒和血吞。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化作頹廢的灰敗。
輸了,輸的一幹而盡,輸的徹徹底底。
壁虎斷尾,唯有完整的神經連接才能使壁虎主動斷尾,答案隻有一個,對方不僅縫合了壁虎尾巴,更完整的縫合了壁虎尾部神經。
而他的那隻壁虎——
眾人看著陸行桌上脫去尾巴的壁虎,自然也看到一桌之隔孟凱先前縫合接上的那隻壁虎。此刻病懨懨的趴在桌上,尾巴拖拉著,好長時間才微微顫動一下,證明尾巴的確接上了。
這樣的壁虎別說斷尾了,能不能自主控製尾巴晃動都兩說。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更何況是這樣鮮明的對比。
“牛逼啊,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強悍的斷尾續接術。”“看走眼了,這家夥哪裏是鄉下來的小人物,簡直是一條大鱷啊。”“孟凱輸得不冤,在縫合術上這人的水平怕是跟武新雷一個層次。”“不會吧?”“起碼不屬於武新雷。”
四周的醫生議論紛紛,這次他們終於在陸行強悍的縫合術下產生了佩服。
醫生,說到底,還是醫術為尊。
起碼在縫合手術上,大家看到了陸行強大的實力,不弱於武新雷的實力。
馬曉璐自然也聽到了大家的議論,她微微的張大了嘴巴,看著人群中的焦點。
那個依然神情恬靜,好似無喜無悲男人。
忽然想到他在大巴車上所說的話語:我就是江陵省最強的外科手術醫生。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