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芳臉色發白，嚇得不輕。
但心裏的執拗和麵子，又讓她硬著頭皮，嘀咕道：“哪有人送禮送豬的。”
這話一說，街坊們目光看著地上的生豬，各個神情怪異。
聽說過送花的，送錢的，送旌旗的，送房的，甚至送女人的，還真沒聽過送生豬的。
即便現在豬肉漲價，老值錢了，但也沒到棒子國送排骨當禮物的程度啊。
一時間，大家又開始懷疑起來。
“怎麼的，送豬不行啊，老子賣豬的，咋就不能送豬。”
光頭老哥一聽立馬不樂意的，一扯胸前襯衫，這次直接拉開了，露出胸口白額吊睛下山虎的紋身，大力一拍。
“是不是瞧不起我是個賣豬的？老子告訴你，這雲山所有豬肉攤販都是老子罩著的。也不聽打聽打聽老子金大彪的大名，老子一句話就能讓雲山豬肉市場抖三抖。”
他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大，銅陵大眼瞪著張翠花，直把她嚇得花容失色，肥胖的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見她這般慫樣，金大彪嘴一撇，神情滿是不屑。
這時一個街坊朝前走了一步，目光打量金大彪，遲疑的說道：“您，您就是金爺？”
這人三十多歲，叫王寶根，是個豬肉攤販，就在不遠處的西口菜市場賣肉。
他一出聲，街坊都好奇的看了過去。
“咋的，你認識我？”金大彪昂著頭說道。
“認識，不，不認識。我跟牛哥混的，聽牛哥說起過您的大名。”王寶根神情緊張，搓著手，結巴的說道。
“哦，你說瘦牛啊，他我小弟。既然你跟陸醫生是鄰居，那相見就是緣分，等下我給瘦牛打個電話，優先給你提貨。”金大彪掃了他一眼，擺擺手說道。
王寶根一聽就樂了，連忙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這些日子豬肉價格飛速上漲，他也小賺了一筆，之所以沒賺大，就是因為供貨不足。
現在聽金大彪說優先給他供貨，這還不是給他發財嗎。
他的目光崇敬的看著陸行，有如看著一個財神爺，心道以後可得好好巴結陸家了。
金大彪又說了幾句，便帶著一幹小弟拉風的離去。
直到他們離開，街坊們才圍住王寶根一陣七嘴八舌的詢問。
“這人到底是誰啊？”“不就是個賣豬肉的嗎？可他把牛的。”
“金爺你都不認識？”王寶根指著問話的街坊，仿佛不認識金大彪是多大的罪過。
“金爺能不牛嗎？咋們這雲山豬肉都歸他供應，東南西北中五大菜市場統統都聽他的。”王寶根又指著一個露出不屑神情的街坊說道。
“王家小子，你就吹牛吧，我就不信一個賣豬的有這麼大能耐。”被指著的街坊依然不信。
“你知道咋們雲山菜市場的豬肉漲價、降價為什麼都是同步的嗎？就是因為金爺給打的招呼。你還別不信，金爺要是看你不爽發句話，整個雲山市的你一斤豬肉都買不到。”
王寶根顯然不滿這人的質疑，說到後麵話語聲音都有些急了。
這時有人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手頭緊想買些便宜豬肉，聽說北區那邊便宜，結果跑去價格是一樣的。”
“可不是嘛，我在南市上班，那邊豬肉價格跟我們東市一樣。也就晚上下班豬肉不新鮮了，才降個幾毛錢。”
“我以前聽人說過咋們雲山市的豬肉都被人給壟斷了，可以隨意漲價降價，沒想到是真的。”
一幹街坊紛紛開口，驗證了王寶根話語。接著他們目光看向陸家母子，心裏終於相信了，陸行真當了醫生，而且還幫過金大彪，陸家這是要發達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賣豬肉的。”張翠芳臉色很不好看，嘴硬的嘟囔了一句，轉身就走。
大家自然明白她為什麼要走，這是待不下去了，丟麵子了唄。
“陸家小子這是有本事了啊。”“陸母你可算熬出頭了，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隨著張翠芳離去，街坊們紛紛活絡起來，圍著陸母和陸行一陣誇讚。
“哪裏哪裏，這小子哪有各位說的這麼好。”“想啥福哦，這麼大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可愁懷了。”
“劉姐，你見多識廣，給我家小子介紹個對象唄。”
陸母一陣謙虛，但臉上的笑容卻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最後更是拉著一個婦人聊著陸行的終身大事，讓陸行滿心無語。
街坊們說說了一陣，還幫忙將生豬抬入客廳，這才離開。
“行兒，那個金什麼彪的，你以後別跟他聯係了。又是大金鏈子，又是紋身的，咋看也不是好人。”
等人一離開，陸母就拉著陸行的手，認真的說道。
先前還要請人家喝水，現在就說人家不是好人，陸行心裏想笑，但還是點點頭。
晚飯的時候，蒸渣肉，糖醋排骨，蒜炒豬腸，紅燒肉——整個跟豬幹上了。
“媽，這也太油葷了吧。”陸行看著桌上的菜，有種無從下筷的感覺。
“別矯情了，趕緊吃。吃完幫忙，將剩下的豬肉都醃了。”陸母一邊說著，一邊幫陸行夾菜。
一顆豬腸下嘴，陸行不說話了，嗯，油膩卻快樂著。
…………………………
郭安是急診科的住院醫師，這幾天回老家辦事，昨天才回來雲山。
急診科空降來一個副主任醫師，他當然知道，卻也沒當一回事。因為他的資曆不及賀川老，關係沒有賀川硬，本來就輪不到他。
想來賀川有很蛋疼吧，郭安心裏愉悅的想到。
他邁著八字步走入急診科。
“小張，把地拖一下，年輕人就要多勞動，這樣才能多進步。”
“小趙，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外麵好幾個傷者，你去照看下。”
“小吳，好好幹，組織看好你，我也看好你，決定給你加加擔子。”
郭安來到辦公室，拿著茶杯背著手，按照往常的慣例給一幹實習生分配工作，勉勵兩句。
接著坐回辦公桌開始喝茶看手機，等待實習生們搞不定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