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村東那塊地?”謝岸穿衣服的動作一頓,思考了兩秒,隨即旋過身說:“我記得那塊地是劉大東的。”

劉大東,村裏出了名不好惹的潑皮無賴,老光棍一個,整天酗酒,動輒提刀威脅人,村裏人見了他都得繞道走。

“我跟他交涉過一次。”厲勉手指在鍵盤上繼續敲打,頭也不抬作出評價:“這人比我還不要臉,tui!”

謝岸:“?”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實在不行的話就重新看地。”謝岸將換下來的衣服整整齊齊疊好,“沒必要跟那種人多費口舌。”

厲勉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伸出一個食指朝謝岸晃了晃,“這你就不懂了。”

謝岸以為厲勉要說什麼高深的行業術語,微微傾身向前打算洗耳恭聽。

厲勉眼角溢出笑意,眸底光華流轉,他真誠而懇切地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謝岸:“……”

“不過話說回來。”厲勉一手摩挲著手指,一手托著下巴看向謝岸,“你到底繼承了多少家產?”

這句話他憋了一個星期,想著等謝岸放鬆警惕再問,不然讓謝岸誤會他厲勉圖財就不好了。

“繼承什麼?”謝岸眼底的疑惑不像是假的,接著將眉頭狠狠一擰,對上厲勉探究好奇的眼神,“老爺子倒是給了我一套房子,我轉手賣給謝榛了。”

一套房子?厲勉下意識想的是老爺子也太摳了吧,不能因為謝岸是他臨終前才找回來的兒子就區別對待不是?

還是說謝榛給老爺子灌了什麼迷魂湯,以至於老爺子不顧親情都要把遺產全部留給謝榛?

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泯滅?等等——厲勉靈光一閃,直覺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不怪他懷疑謝岸,實在是謝岸是有前科的人,那叫一個深藏不露。

厲勉憤慨地想了一通罵謝岸的話,最後將這口濁氣憋回肚子裏,問:“為什麼?”

“那套房子地勢偏僻少人,沒有多大升值的空間,”謝岸垂下眼睫,目光憂傷,“我不怪老爺子,畢竟謝榛才是在他跟前陪伴和孝順二十多年的那個人。”

厲勉在心裏一個勁冷笑,裝,你丫的繼續裝!但凡老子信你一個標點老子就倒立喝湯!

鍾年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圓滾滾的身軀出現在大門口,“謝岸岸,準備拍下一場了——喲,厲勉也在?對了謝岸岸,你答應送我的跑車別忘了哈。”

“跑車?”厲勉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什麼跑車?”

“你聽錯了。”謝岸眼含警告瞥了鍾年一眼,鍾年一個激靈站直,支支吾吾解釋:“什麼跑車?我們說的是泡芙。”

謝岸淡定接話:“泡芙容易發胖,你看換成肉鬆小貝怎麼樣?”

“也……也行哈哈哈。”

不得不說鍾年演技真的很差,笑容僵硬,像是有人扯著他的嘴角逼他笑出來似的,厲勉眼前慢慢彙聚出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謝岸丫的又騙他!

好,很好,既然夫夫之間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那謝岸就不要怪他厲勉了!

厲勉心裏冷笑一聲,麵上不動聲色,無情地把怨恨發泄到鍾年身上,懟得那叫一個殺人誅心,“你隻配喝白開水,哦忘了,你喝白開水也會長胖,我看辟穀最適合你。”

鍾年感受到了來自厲勉的深深的惡意和冒犯,但他有苦不能言,誰讓他一時嘴快差點暴露謝岸繼承了一大筆遺產這件事呢。

謝岸可是說了,厲勉這貨就圖他的錢,兩人的感情就像暴雨天翻滾海浪上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翻船沉海的可能,而謝岸為了維係這段搖搖欲斷的感情,一個人默默承受了所有。

鍾年雖然不爽自家好白菜被厲勉這頭豬拱了,但在謝岸追求幸福這條路上他還是抱以支持的態度。

厲勉打定主意要揭穿謝岸虛偽的麵紗,不就是點臭錢嗎?搞得他厲勉好像很缺錢貪財的樣子。

下午點,厲勉處理完網店的事,親自去了劉大東家一趟,劉大東這個點不在家,大概率又是出去喝酒了,厲勉就蹲守在他家門口,準備來一出守株待兔。

謝岸這邊按照鍾年的要求拍攝完,擦著汗去找人,結果找了一通空氣,問過才知道厲勉去堵人了。

這個不省心的玩意兒,謝岸跟鍾年打過招呼讓鍾年先回城,等找去劉大東家,果然見到正蹲在門口大樹下數螞蟻的厲勉。

男人身材高大,蹲在地上給人一種不協調、有些滑稽的感覺,謝岸放輕腳步走近人,厲勉數螞蟻正數到關鍵之處,突然覺察到頭頂投下來一方陰影,心神一動,似有所感猛一抬頭,正巧對上謝岸略帶揶揄的眼神。

“你怎麼來了?”厲勉從地上站起來,麵色照常,絲毫不覺得尷尬,“今天的拍攝結束了?鍾年人呢?林楷他們今晚有個酒局,你看看如果鍾年有時間的話叫上他一起。”

“嗯。”謝岸正要開口,餘光瞥見遠處走近的一道踉蹌的身影,那道身影赫然是喝醉酒的劉大東。

“喲。”厲勉拍拍褲子上的灰,朝謝岸一挑眉,“兔子來了。”

“等等——”謝岸叫住正要上前的厲勉,厲勉也注意到了,劉大東身後還跟著輛緩緩行進的車,車子是最新款的賓利,車牌是本地的,一看就知道車主非富即貴惹不起。

“姓劉的在外麵有仇家?”厲勉疑惑道。

“不是仇家。”謝岸認真地分析,“要真是仇家的話,車主不會這麼耐心。”

“也是。”厲勉讚同地點頭。

車子慢慢停下,車門打開,一個保鏢打扮的男人率先下車,大步跟上醉得東歪西倒的劉大東,神情沒有半分不耐煩,反而還恭敬得很,“劉先生,我扶你進屋。”

劉大東在村裏窩囊了一輩子,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待遇?他半生蛆蟲一樣的苟活著,沒有人看得起他,沒有人拿他當個人,這下好了,他時來運轉,連大老板……連大老板的貼身保鏢都來巴結他。

“扶穩當了。”劉大東挺胸抬頭,但他一輩子習慣佝僂的後背卻怎麼也繃不直,姿態有些好笑,卻不妨礙他拿喬托大。

將醉酒的劉大東扶進家門,黑衣保鏢退出了劉大東家,幾乎是關門的一瞬間,黑衣保鏢麵上恭敬的神情就被鄙視不屑所代替,他掏出紙巾嫌惡地在手上擦了擦,看也不看就將紙巾丟到地上。

黑衣保鏢邊打電話邊朝車子走去。

“老板,哎對,人已經送到家了,您放心,這塊地皮我們要定了,不會出任何差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