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讓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幽幽響起,在這死寂一片的雪地中,顯得極為刺耳。
看著在楚墨白手中翻著白眼,臉色由青轉白的白菲菲,蕭星忍不住了,一甩手,從身側人腰間抽出對方長劍後,大步徑直走到一名南疆俘虜麵前,一劍揮起。
噗呲~
砰!
手起劍落,一顆球形物體便揮灑著刺目的血花滾落在一旁,地麵一片血紅。
而蕭星則在做完這一切後,挺身回眸,看向了楚墨白。
手中長劍上的汙血順著劍刃灑落在地麵,在潔白的雪地上綻放朵朵熱血寒花。
“嗬嗬……”
凝視良久,見楚墨白不為所動,他一聲冷笑,扭頭就走。
“不,不要,啊!”
噗!
他麵前,一名臉色發寒的南疆修士見狀瞳孔一縮,哭喊著搖頭倒退,卻注定徒勞,在一聲慘叫中癱倒在地。
而後,持劍,立身,轉頭,看向楚墨白。
對此,楚墨白沒有言語,但緊握在白菲菲脖頸的手微微一鬆。
蕭星見狀,嘿嘿一笑,也不說話,再度轉身,走向下一人。
“救我,救我,不!”
噗呲!
“楚墨白,放了她,放了她,不,不要!”
“救命,救——呃!”
噗噗噗!
似乎殺上了癮,這一回,蕭星不再回頭,而是滿臉猙獰,狀若瘋狂的在人群中大肆屠戮,沿途所過,血肉橫飛,汙血四散,那被囚困在此的南疆修士們成片成片的倒下,此間一時死寂。
除了眾人的慘叫,就是連綿不絕的噗呲鎖喉聲,一些站在邊緣處的無憂穀弟子臉色煞白,看那穿梭在人群中的蕭星目光帶著濃濃的驚恐。
生怕他殺的性起,把他們也一劍砍了。
“小,小師兄……”
良久,當此間除敕天院弟子外,所有南疆人都倒在血泊中後,看著那提劍走來,滿臉血汙獰笑的身影,忍不住,有人將哀求的目光看向了楚墨白。
“哼!”
對此,楚墨白咬了咬牙,冷冷一哼,鬆開了手,將她扔倒在一旁。
而已經處於半昏厥的白菲菲則嘶的倒抽一口涼氣,煞白的麵容迅速漲紫,青筋暴起之際,捂著脖子,蜷縮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咳嗽起來。
提劍走向敕天院弟子的蕭星見狀一愣,被汙血糊了一臉的他呆了片刻,才恍惚驚醒,一拋手中血劍,撲向白菲菲。
隻是,在臨近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白菲菲豁然抬起的目光,以及那充血的眼眸中,一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慍怒。
猛地一顫,他呆在了原地,愣愣對視,手無足措。
嗖,嗡!
不過,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道嗡鳴打破。
抬頭看著斜立在手邊的無柄殘刃,白菲菲愣了愣,隨即眸光一閃,一把拽起殘刃,看向楚墨白。
對此,血霧內斂,回歸正常的楚墨白冷冷一笑。
“怎麼,還想要試試?”
微微一頓,看著眼前冷笑而來的身影,手一抖,僵在了原地。
而楚墨白則視若罔聞,漫步走到發呆的蕭星麵前,在錯身而過的刹那,腳步一頓。
“你聽過一句話嗎?”
突然驚起的低語,讓失神中的蕭星猛地驚醒,看著眼前近在咫尺,與自己錯肩而立的楚墨白,瞳孔一縮,一個激靈,下意識後退。
“什,什麼?”
對此,楚墨白一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溫度。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
身體一僵,瞬間,他想起了什麼。
轉頭,看著身後一臉複雜的白菲菲,再回頭看著那滿地的殘屍,他臉色一白,喉頭一陣聳動,彎腰吐了起來。
四周眾人見狀,一動不動。
就連無憂穀內的弟子也一樣。
唯有一旁靜立不動的白無常嘴角勾挑,一臉邪笑……
…
夜。
無憂穀,密牢。
說是密牢,其實就是一個半封閉的冰室,南通北達,狹長而不擁擠,兩排一臂厚的冰床左右靠立,露出中間一條兩丈寬的過道,而在過道中間,則聳立著一排人腰粗,通體晶藍的冰柱,裏麵燃著淡藍色的流焰,流焰透過冰晶折射四方,一眼看去,微微有些刺目。
此時,冰室中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看著從室外緩步而出的兩道身影,尤其是為首之人,神情激動而羞愧。
“小,小師兄……”
“喲,不錯嘛,這地方挺漂亮的,坐坐坐,愣著幹什麼。”
當眼前人臨近,眾人期期艾艾的躬身行禮,而楚墨白則背著手,不在意的搖了搖,在其身後諸多仇視的目光目送下,踏入室內,打量起了四周。
他身後,沐玲瓏默默相隨,麵無表情,不言不語。
四周諸多弟子雖然奇怪這冥獄之人為什麼跟在他身後,但搞不清楚狀況,也就沒有多想。
“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們?不怕,跟師兄說說,師兄給你們做主。”
“小師兄……”
片刻後,當他盤腳挽手的坐在一張冰床上,此間矗立的眾人眼眶便紅了。
“都是我們沒用,如果不是我們,他們豈是小師兄的對手,唉……”
“行了,大男人的,擺個娘們兒樣給誰看呢,坐坐坐,坐下說。”
“哎!”
楚墨白麵前,四肢纏滿白布的石岩顫顫巍巍,雙眼發紅,楚墨白笑了笑,拉著他坐在了自己麵前,並且招呼其他人陸續盤坐。
等眾人各自散坐後,便聽半坐在楚墨白麵前的石岩抽噎著低喃。
“小師兄,你怎麼來了?師姐她們還好嗎?”
“嗯,還好,我來這裏就是來帶你們回家的……”楚墨白目光閃了閃,拍了拍他的肩膀,岔開了話題。
“對了,一路走來,我見這裏也沒人防護,你們怎麼……?”
“唉……”
此話一落,還欲再問的石岩便哀聲一歎,擦去臉頰淚痕,苦笑著扒開了自己的胸襟,露出了其內傷痕累累的胸膛。
而楚墨白則雙眸一眯,看著其胸口處那一朵閃爍著淡淡寒芒的晶藍雪花,若有所思。
“一開始我們也試過,可是每當我們踏出這間冰室沒多久,這枚寒花印就會發作。不出幾息的功夫就會被寒氣冰封在原地。雖然不會致命,但那寒氣入骨之痛也非常人可受,所以,久而久之,我們也就熄了心思……”
楚墨白點了點頭,打量片刻,抬起指尖印在了石岩心口的寒花印上,而下一刻,他的眉頭就是一皺。
毫無知覺,形如無物。
如果不是清晰在目,根本就察覺不到這寒花印。
“魂印?”
“嗯。”
心下一歎,楚墨白搖了搖頭,沒有再言語。
他麵前,石岩,以及四周眾人眼神一暗,心中升起的一絲希冀煙消雲散。
“好了,不用愁眉苦臉的,雖然我解不了這寒花印,但隻要我在這裏,他們想要欺負你們也沒那麼容易。”
“嗯,我們相信你!”
“嗯嗯!”
看著眼前爭先恐後點頭的諸多同門,楚墨白咧了咧嘴,笑了。
而他麵前,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石岩目光一閃,主動岔開了話題。
“對了小師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楚墨白瞅了瞅他,含笑點頭。
“你說。”
石岩抿了抿嘴,良久,才壓低了聲音,附耳低喃。
“我聽說,白嫿死了?是麼?”
楚墨白笑容一滯,看著眼前目光閃爍的同門,良久,才無言一笑。
“嗯。”
“我還聽說……是因為你?”
“算是吧……”想起當初將白嫿擒拿在手中的一幕幕,楚墨白微微一歎。
瞬間,此間一靜,眾人麵麵相覷,目光閃動,看著楚墨白,沒了言語。
一旁,沐玲瓏自始至終默然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