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凋零,枯老的樹葉不是黃色,而是蒼白色的,眨眼的功夫就隻剩下一些脈絡組成的輪廓,根本看不出還是一片樹葉。綠草迅速枯萎,好像不耐寒的作物到了冬天就會便成帶著褐紅的土黃色,腐爛的味道刺激著人的鼻子。
“嘶——”域外高手在天上看的比較全麵,不禁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就是大瘟疫嗎?我們還隻看到了冰山一角!”此刻他們還以為那裂開的空間有腐蝕的氣息在不斷傳遞出來,若知道是一具屍體搞得鬼,恐怕這些人都得被嚇死。
欒易的話音落下後不久,那黑色的光點像是突然跨過了千百年的歲月,瞬息之間就在夾縫的那一頭。
終於要出來了嗎,欒易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帝棺已經召到了身邊。他也不知道自己近距離和仙屍接觸會不會受傷,當下還是有備無患的比較好。
“噗通。”
再沒有比這個聲音更能讓人心頭一顫的了,就是再有心理準備的欒易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本來想象中屍體的頭部、手或者腳中的任何一個先從空間縫隙中出現,然後一點一點地現出全貌。可現在——就跟屍體從運屍車上突然掉了下來,撲通一聲摔在了欒易的麵前。
土黃色的裹屍布有一角已經翹起,迎風飄揚。黑風在五龍石柱中吹拂,森森陰氣令人不禁惡寒陣陣。
裹屍布裏麵真的有屍體嗎,是男是女,已經腐爛了嗎?欒易沒有這個膽子去探尋,現在他盡量避開直視身前的玩意,以免眼睛再度受到傷害,與此同時慢慢地挪步後退,直退到第九個台階前,才止住了腳步。
“裹屍布,是裹屍布!有一具屍體掉出來了,這是什麼回事!”域外的高手以天眼之術觀察,把一切盡收眼底。“啊——”
一聲慘叫後,那域外高手捂著自己的雙眼不斷咆哮。“眼睛,我的眼睛!”
眾人連忙向他看去,之間他指縫之中不斷有鮮血流淌出來。雖然眼睛被手掌擋住了,但不用想都能夠知道這人的眼睛怕死徹底報廢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眾人不但沒有去救援,反而退避三舍,有多遠躲得多遠。
果不其然,此人一陣慘叫後,腳下一個囹圄,竟不知為何突然失去了禦空的力量,失足跌落下去。
幾十米的高度,修士做個自由落體倒也就是皮肉傷,再高點的或許傷及筋骨。可他們域外的高手足足在一千千米以上的高空,一旦墜落,怕死摔得連形狀都沒了。
“瘟疫,這是瘟疫啊!”
有人突然叫了起來,這名高手有歸真巔峰的修為,就因為說了一句話而獻出了生命。
沒有人願意去搭救他,也不敢搭救。
裹屍布外,陰氣纏繞,令人望而生畏。欒易把功法運轉到了極致,身體周圍以數十億咒怨形成一道銅牆鐵壁,和無上仙屍散發出來的力量相互抵消,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呼噠呼噠——”裹屍布獵獵作響,勁風疾吹。被屍體壓著的部分裹屍布被吹了出來。
“這裹屍布!”欒易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裹屍布,上麵似乎布滿了和土黃色略有差距的另外一種顏色。如同發黴產生的痕跡,到處都是。這些模糊、扭曲的線條滿布都是。他定睛注視,隻見線條呈現出某種規律連接在一起,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這居然是——看明白的欒易幾乎失聲叫了出來,畫如山水、山水如畫,這哪裏是裹屍布,根本就是一宗畫卷。此時他拿出了自己手中的山水畫卷,展開之後把一樣位置的地方細細對比起來,腦門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一樣、一樣、還是一樣——這,這,這怎麼可能?我手上的畫卷難道也是仙人的裹屍布?”
欒易想的太多了,畫卷可是朱祁靈留下的東西。以朱祁靈的性格,模仿別人打造器物,豈不把自己的檔次都得掉光了。無上仙屍又算哪根蔥,區區裹屍布也值得自己抄襲?
自然不會!一模一樣,那是因為無上仙屍的裹屍布就是出自朱祁靈的東西。要知道橫推三千大世界,千古萬界找不對對手的朱祁靈把時代的每一個時刻都看了一遍,碰上自己喜歡的就會去攙和一腳,完全無視大道規則雲雲。隨性而為的朱祁靈自然不會錯過這仙界的頭號種子。在久遠年代以前朱祁靈曾經去看過一次,對方跟天皇氏一個德行,非要挑戰她。結果還是被朱祁靈一根手指頭給找不到北。因為仙界第一人的確有些本事,雖然朱祁靈隻攻擊了一次,但去被對方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致命傷。那個時候朱祁靈就好心給對方送了一塊裹屍布,結果無上仙人給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朱祁靈是什麼心態。但偏偏是這件事情被朱祁靈懷恨在心,於是有了仙屍被奪棺槨的事情。這裹屍布就是那時候被朱祁靈強行裹上的。
也算是無敵牛人有點良心,出自朱祁靈手筆的,就是裹屍布少說也得是帝器水準了。這玩意把仙屍裹住的時候可以極大程度地限製其散發出來的屍毒、死氣,減弱無上仙屍的力量。
“你不要給我!”欒易的個性也越來越無法無天,他也猜到了這是老媽朱祁靈的東西,幹脆伸手抓住了飄揚的一頭,把整張裹屍布給扯到了手裏。
悲劇的仙屍本被過世纏繞了兩三圈,欒易用力一扯,屍體調出來後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他倒是不以為意,打開帝棺把還帶著死氣屍毒的裹屍布丟了進去,這兩件東西倒是相當般配。
且說仙屍沒了裹屍布的束縛,突然無法無天起來。
風雨欲來,黑風咆哮,黑雲壓城。
隻是仙屍根本不會給宙古的人哭號的時間。
“咚——”
“長鳴的五帝鍾,你為什麼要停下來,末日終究還是到了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欒易耳旁出現,他猛然驚覺扭頭一看,隻見已經踏入準帝境界的鬼穀子就站在不遠處的龍脈上,迎風歎息。
“鬼穀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去仙界的時候,荒古一帝回來為我等解除了禁製。我自願出來的……”鬼穀子的聲音越來越輕,當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頭骨從已經沒有血肉的骨架的掉落下來,還在落地,便化成了粉末迎風而散。
“荒古老人!你這個混蛋!”欒易仰天長嘯,千算萬算,沒想到荒古帝竟會在自己的神識從宙古消失的那段時間從枉死城的城牆上離開,回到荒古陵園解開自己設下的禁製。即便每個人都有主動選擇生與死的權力,但我欒易就是知道他們中的部分人已經不忌身死,所以才強行施加的禁製。可你倒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