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欒易，你是欒易，你真的是欒易嗎？你一定就是欒易！”女子顯得慌亂無比。
多少次，自己隻能看到外界流傳出來的畫像，望洋興歎。
如今這個被各種勢力通緝數次，卻活的越來越好的男人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反倒驚慌失措起來，連忙抬手將自己垂下來的一縷秀發綰起，一雙幽怨的眼睛望向欒易，卻又不敢直視。
這就是欒易嗎，這就是曾經自己見過的人，這就是畫像上的男人？不是說畫師會誇大畫中的人物嗎，那為何會更加英氣逼人，當年那看起來可笑的散修如今卻高不可攀。她幾次都把眼神移開了，這個人太過閃耀，在自己麵前宛如一整座峨眉山。
“荷雅，快有兩百年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很欣慰。”欒易淡淡地說到，臉上的微笑在她眼中卻是偽善。
多少年魂牽夢縈，隻能在孤寂時遊蕩在峨眉文萊國曾經一起留下足跡和記憶的地方，如今我長發及腰，早為人婦。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還和以前一樣的，兩百年來從未回到過峨眉，你憑什麼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
“你當年為什麼不留下來幫我？”荷雅側過身去，不願意讓欒易看到她現在的神情，“當年峨眉與九華山爆發戰鬥的時候，你為什麼沒能早點回來？”
“那是我身受重傷，以龜息之法恢複後便立刻趕了回來。隻不過並未出力多久，你就帶著另外的人出現平息了戰事。天意如此，你想要一個弱小的散修為你做出點什麼？”欒易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身為一個大人物，那些弱小時候的過往早該隨風而逝。可荷雅卻沒有為欒易還記得這些而高興。
“你說過……”
“太上長老他——還健在嗎？”
“一百七十年前就已過世了。你還願意做客卿長老嗎，我能讓他們……”
“上次我離開的時候就說過，從此再也不會踏足峨眉。如今我已經食言了，還有百年的時間，不要多想，好好活下去吧。”
欒易離開了，像一陣清風，來無影去無蹤。
他兩次打斷了自己的話，荷雅呢喃，是啊，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還願意成為峨眉這小門小派的客卿長老，彈指間就連她丈夫的門派都能化為風中塵埃。
兩百多年前，是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把欒易趕走的。現在居然還信誓旦旦地要求他……荷雅帶笑的臉龐蒼白無比，宛若失神地站在峨眉的山坡上，心中空空蕩蕩。
此時的欒易，已經降臨在天神山上的天淵閣演武場上。
這裏還是如往日的熱鬧，隻可惜早已算不上天下第一門派，也不是修煉界的聖地。易淩冬、宣玥虹等達到空明之境的高層一夜間人去樓空，給下麵的人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沒有人注意到欒易的到來，在別人眼裏，他站著的地方空空蕩蕩，什麼都看不到。
欒易邁步在曾經的小道上，他甚至看到了當年打傷他的青衣長老淩風頤指氣使地指揮者下麵的人，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歲月如歌，物是人非。後山的溫泉還在冒著熱氣，卻沒有那個頑皮的玥虹大小姐在裏麵洗澡。“可惜啊——”欒易看似惋惜感慨了一句，搖頭從這裏離開了。
林間小道後應該有一間宣玥虹的木屋，耳旁卻突然傳來了“沙沙”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一名白須白發的老者，手中拿著掃把，正在打掃著木屋前的地麵。
“禾木長老，樹葉都已經被你掃完了，這是在掃寂寞嗎？”
“是啊，滿地的寂寞。”禾木比起以前蒼老了很多，嚴肅的老人居然語無倫次地接了這麼一句。驀地警覺，連忙抬頭，卻看到一個不該看到的麵貌，驚喜湧上心頭：“你這小子，果然還活著，我倒是沒有看錯。”
“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欒易微微一笑，“如今人去樓空，禾木長老為什麼還留在這裏不走呢？”
“我的修為，已經永遠定格在蘭虛修為了。”禾木搖了搖頭，“總要有人照顧天淵閣的遺產，那些小家夥既然加入門派了，總要給他們留個念想。”
“的確該如此。”
禾木似乎一個山中的閑散野人，與世無爭，隻專注於自己的事情。他不時用餘光看看欒易，也不問天權宮的狀況。略久，才道：“是不是要走了？”
欒易略微點頭。
知道他不過是來看看自己，禾木也不強留，兩人在當年結下的緣分未盡也盡。
修煉大世界，欒易這一生遇到過很多很多的人。
周斌、周友傑、虛滿雲、虛淵玄、宇文輝、曾經活死人觸摸點避世的大力族小胖、形意門的隨意來、儒士風雅頌、畢節、藏青、大日郡主梓萱、秦四荒……他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靈獸聚集的南疆深處他也沒有忘記。可惜斜月妖狼、三獅虎、龍聖和凰女這些人都已經不再了。
“世間紛紛擾擾，多少人活著，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渾渾噩噩……”斷開的泰山腳下，五帝鍾被欒易輕輕敲響，他望著神州大地發出自己的感慨。
“是誰，在敲打五帝鍾？”
一道流光從遠處而來，落在五帝鍾盤。
欒易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來人：“原來是黃土高原的仙緣的掌舵者，空明之境中的你，怎麼還敢光明正大地出現？”
“十年廝殺，已經比過去好太多了。”仙緣的掌舵目視著欒易，心中卻對這個消失了十年的天權掌門的出現震驚不已，“與其說我，你不是要危險的多麼？”
“我來便來了，屠仙戮佛，倒是有人敢與我一戰嗎？”欒易膽大地說到，給對方的感覺卻如同截斷的泰山完整的出現在眼前。
那高不可攀的氣勢，天下誰與爭鋒的自信，又是來自何方？
“我知道你們這些強者私底下還有著聯係。臥薪嚐膽，韜光養晦，百年之後再演一場。若是那時候還有人願意相信希望，便在聽到五帝鍾的聲音時聚集到這裏吧。”欒易說完，轉過身去，任憑對方離去。
“既然來了，那就下來吧。一直鬼鬼祟祟地待在背後，有什麼意義嗎？”欒易笑容滿麵，曾經的泰山之巔，現在兩件大道兵器之一的五帝鍾所在的地方，怎會沒有來自域外的修士看守。“一、二、三……嗯，不錯，正好三個準帝，全部都出來了，還真是看得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