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至聖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回答欒易的是從天而降的修士。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修士降臨在橫斷山脈的每個角落。他們雙眼血紅開始不問緣由地廝殺起來。
沒有立場，沒有陣營。這些修士就好像全部被魔化了一樣，失去了理智，連道法都不會用。以血肉之軀，拿著各色靈寶飛劍相互砍殺，除了攻擊會波及到更多的人外，和軍隊的混戰沒什麼區別。
不，應該說更加慘烈和混亂不堪。隨處可見拋頭顱灑熱血的，也能見到殘肢斷手。
金鐵交戈之中，有鮮血濺射到了欒易的身上。
一股溫熱和生鐵的腥味讓欒易的神情驟然緊繃，這是真的，這不是夢！真實無比的觸感、氣味和溫度。似乎向欒易宣告著他也必須加入這場戰鬥中。
數個殺的雙眼血紅的修士從不同方向砍向了欒易。猛地蹬地，撲通一下欒易摔在了地上。
居然無法飛行！在試著打出一道法訣，果不其然也失敗了。
不是這些修士不想要使用法訣來戰鬥，而是他們不能。
一個驢打滾躲過一劫，爬起來的欒易連忙拔出自己的飛劍處處招架。這些修士很奇怪，任何一個人的修為都和他在同一水平上。不管麵對誰，就好像在和自己對壘般難以擊敗。何況一下子還來了五個！
“太古戰場……”欒易咬牙切齒，至聖還真是苛刻，最後還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恐怕這位聖人尋自己開心，覺得給他抹除心劫有些過分，才想了個辦法補救。
拚殺，不斷地拚殺。他逐漸明白呢這塊土地上的規矩，除非所有對手全部倒下隻留下最後一人，否則殺戮永不停歇。這些修士的力量幾乎無窮無盡，打起消耗戰來欒易法訣自己不是對手。
而且，這裏還不允許消耗戰。時間一拖長，便會有更多的對手加入圍殺自己的行列。雖然他們也會自相殘殺，可就算車輪戰欒易也騰不出手來和別人合作擊殺一個。
萬，十萬，百萬！恐怕有百萬人，這麼打下去，不知道要持續到何年馬月。
殺了一個，還會有成千上百的對手。在規定的時間內擊敗對手一路取勝，這可能嗎？欒易自問，即便知道這些瘋狂的修士應該是幻覺製造出來的。可是在這麼真實的觸感下，他一下子也下不去這個手。
他們沒有錯，攻擊自己也是受到了迷惑。
“下不了手啊。”欒易歎息一聲，舉劍蕩開諸多對手的壓製，口中清心咒默念，借此將這些人狂暴的行為平和下來。
太古戰場不是真正的戰場。欒易不知道自己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被認知到。直到被修士的鮮血噴塗到，才像惡鬼顯現出來。
他和處在幻境中類似。在此處的也許隻是一道意念。他的清心咒不可能穿越曆史傳遞到過去。
“至聖，你究竟要我做什麼。”
“太古戰場便是你的心魔，從這裏出去。”這個聲音來自欒易心中，並非至聖，而是他自己的嗓音。
曆來，任何記載中都沒有提到過如何渡過心魔劫。這即是修士的禁忌，每個人的心魔也不盡相同。
太古戰場，隻能由他破解。
“如果順著普通人的思維去打打殺殺，很可能陷入無止境的殺伐中。必須化解。”心魔由心而生，順心而為等於與魔共舞。
再次揮出一道劍氣，有人的武器終於在不斷打擊下斷裂了。欒易眼中精光閃過，呢喃道：“相由心生，成與共伐。”
我不殺人，卻可以讓你們失去殺伐傷害的武器。
一腳踏空，另有一件靈寶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卻是欒易用的得心應手的毒龍鑽。
飛劍招架，靈寶來路。欒易似一個無敵的強者，越戰越勇。雖無法徹底避開偷襲，卻也傷不到要害。
鮮血向背，從山腰衝鋒到山腳，他至少將三百件武器切成斷片。失去了武器的修士一下子平靜下來，六神無主地呆立在原地。
順著山脊上望，又有其他地方的修士相互纏鬥到了此地。
深吸一口氣，感覺雙手持有武器一攻一防反而拖累了自己的行動。把飛劍一扔，靈寶握在手中，“再來！”
一天一夜，欒易精疲力盡的坐在山頭。他沒有想到當自己破壞掉最後一件武器的時候，所有停滯行動的修士驟然回複狂暴的本性，這次他們選擇肉搏的方式扭打在一起。
比武器輕易切下肢體洞穿腹部更加血腥暴力。撕開對手，挖出對方的髒器，抽骨斷經，到了最後牙齒撕咬敵人的麵部。
“簡直是原始的猛獸。即便是聖人麵對這種狀況也隻能全部殺光了事吧。”
欒易喃喃自語，十指如鋼深深地插進了腳下的岩石中。
“給我全部禁錮！”
大地在顫動，一天的戰鬥讓欒易悟出了自己不能使用真元的理由。
他的鮮血也灑遍了整個太古戰場，他的身上沾染著每個對手的血液。
一切都和腳下這片大地聯係了起來。不能使用真元，不代表不會法術。橫斷山脈下有一條巨大的靈脈，他以鮮血勾動靈脈。
直接催動靈氣，五行法門不斷改變著岩石的結構。一道道石牆從地麵鑽了出來，爭鬥的修士被石牆分隔再分隔。
直到最後一道石牆融合在一起，欒易的超大型禁錮也隨之完成了。
每一個人隻有不到一平米的活動範圍，四周是牢不可破的石牆。石牆中有特殊的陣法，可以把受到的攻擊轉嫁給本體。無論怎麼攻擊，也不會破裂。
欒易精疲力盡的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微笑。紅塵煉心前前後後三十六年，星空之中深思熟慮整整四年。
當年逆向境界，更早已經曆過千軍萬馬的洗禮。
如今這心魔，簡直就是個幼兒。幼稚無比。
閉眼再睜開，世界光輝燦爛。欒易感受到渾身舒暢無比的快感。就好像剛剛泡過一個熱水澡。
聖人早已遠行，連此地的顯聖氣息都弱了七成之多。
摸了摸鼻子，他略帶慚愧地來到空中，向唯一保留下來的山峰鞠躬。“但願沒有拖累至聖。”
這次和至聖的接觸，讓欒易隱隱抓住了什麼東西。一時半會他沒能想通究竟問題出在哪裏，他需要一點時間。
“場域，流光挪移！”
原地隻留下聲音回響廢墟，下一秒欒易就出現在了宇宙之中。
真正來到了星空，這裏沒有帝者的禁製，沒有虛境的修為就無法存活。這也就是為什麼傳說中的生物龍的屍體在地球大氣層外漂浮，卻沒有修士前往調查。
不是他們沒興趣，而是不能。
天地轉輪永久一場虛幻，欒易不可能永遠存在於虛幻中，否則他將在現實世界不複存在。回來以後他沒有再去查探，也是修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