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這場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也許明天九人過來的時候,自己會被大雪掩埋也說不定。再不濟,至少死相不會太難看,怎麼也得是一個可愛的雪人吧。

欒易這麼想著,思維也開始停歇下來。他不在去想事情,靜靜聆聽周圍飄雪的聲音,無聲的落雪聲,在欒易耳中卻異常清溪。

心跳的聲音在減弱,渾身的髒器衰弱到極點,再也不能維持一個生命最基本的體征。欒易,這個曾經讓修煉界和紅塵界風雲彙聚,闖出無數名頭,被無數人憎恨的人,終有生命走到盡頭的一天。

欒易,卒!

大雪紛飛的一夜,不管走的時候是多麼風塵仆仆,九個人誰都沒有睡著。

一夜物語,輾轉反側,一顆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午夜的鍾聲敲響時,他們覺得那好像是自己末日來臨的唱響。

人生一下子就變得灰暗了,以往的各種努力,在這一刻化為泡影。“一切都結束了……”

九個人口中同樣呢喃著這句話,一頭栽倒在床上,渾身無力。“完了,都完了。”

第二天,所有人結伴而行,來到了昨晚的地方。皚皚大雪之中,遙遙望去就能看到一處明顯的突兀。臨近一些,有一個雪人。似乎是哪個貪玩的小孩子堆出來的惡作劇。

不過他們心裏都明白,大雪紛飛的無人區,人跡罕至。這個雪人,毫無疑問就是欒易。

隻是,誰也不願意上前為他掃去身上的積雪。他們害怕看到欒易死後安然的樣子。

“做吧,該來的終究要來。你我或是師父,就算是聖人帝者也沒有不死不滅的存在。人終有一死,我們始終需要麵對。”大師兄說著走上前去,一道柔和的真元力包裹著雪人,一點點將冰雪蒸發成水汽。

九人臉上一片死寂,冰雪徹底消散後,原地什麼都沒有留下。欒易死了,應該說是他的存在從世界上被抹除了,連骨架衣服甚至是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留下來。屍體從人間蒸發了。

“怎麼會這樣的!”

“師父又不是空氣,怎麼會消失!”

“肯定有人把師父給盜走了!”

“先冷靜下來。”大師兄把墨鏡扔到雪堆裏麵,蹲下了身體。他發現在被蒸發的雪人跟前,還有明顯的凸起。用手把上層的積雪掃去後,一塊翠玉和一個石質的棋盤展現在他們的麵前。

“是師傅的荒玉和天門山得到的天地棋盤!”

“如果有人要盜走師父的屍身,怎麼會把至寶留下來。”大師兄分析道,“我覺得師傅應該是想要一個人長眠在此,所以留下這兩件東西後走到了其他地方。”發現有人立刻鋪開靈識,他又搖了搖頭,“我的猜測是錯的。憑師父的體力連走一步都很難。方圓兩百米的積雪下我都查過了。”

“你們來了,那就都跟我走吧。”

風雪下,從遠處有一個人形生物在緩緩靠近。明明還相隔百米,卻好像就在耳邊說話,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

這個人是誰!

眾人大驚失色,連大師兄那樣的修為都沒能察覺到他的靠近,絕對是個超級高手。“難道就是他對師父的遺體動了手腳!”

“圍住他!”

這個人用黑霧掩蓋了自己的麵貌,破除虛妄的天眼也不能看透。九人心意相通,各自占據了一個方位,將他團團圍住。

飛劍亂舞,劍氣橫空發散,將地上的積雪全部掃蕩一空。靈訣或從地下或從天上而來,九人同心協力。陣法作為他們的倚靠,讓每個人在攻擊的時候都可以暫時擁有九人力量疊加的實力。

以他們現在的修為,養嬰巔峰的修士來了也得飲恨。

隻是,神秘對手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九人的認識。這個人即便和呂純陽不在一條線上,也差不了多少。抬手之間,靈紋湧動,一個個禁製信手拈來,居然可以將靈訣固定在半空中。

“破。”

隻有一個字,禁製隨著他的心念一同開始壓縮,最後和裏麵的法術一起形成小型爆炸。

“虛空大手印!”

九人跳脫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更換陣型。修為最高的黃瑛和大師兄走在最前麵,兩人合掌打出一擊後,天空之中靈氣凝結猛地壓了下來。

“巋壓!”

從九人身上各自升起一麵陣旗,每個人代表著一種顏色,把自己的真元注入陣旗中。“和陣!”

陣旗從他們頭頂射了出去,淩駕虛空大手印上方。它們在相互吸引,一道道流光飛速傳說其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靈紋法陣。

禁錮的力量從陣法上傳遞出來,轟然壓向地麵。

“靈——犀”

虛空大手印下的神秘人肩膀一軟,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力氣般摔倒下去。正當眾人以他已經後繼無力打算投向的時候,此人突然虎軀一震,從身體中爆發出了一股強勁的動力。

退步,提肩,起身。三個動作行雲流水,壓在他身上的虛空大手印轟然破碎。

與此同時,源自陣旗的九道彩光從天而降再次把他的身體壓彎。“我#%……%,靈犀!”

神秘人口中說的不堪入耳的詞句,他的兩根手指指尖摩挲一陣,而後當空打了個響指。

“轟——”

無聲的氣浪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同時推移出去。頭頂的九麵陣旗首當其衝,相互之間的聯係被打破,真元供給切斷後直接成為了無用的小旗子散亂地掉在地上。

幾乎連天上陰沉的雲朵都被衝開一個窟窿,總而言之風雪居然出現了那麼幾分鍾的短暫停息。包圍著他的九人隻此瞬間,才感到自己在高手麵前是多了弱小無力。他們一上來就使出了最強手段,可在那個人的防禦下毫無進展。隨後麵對此人唯一的攻擊,明明在紅塵界都可以橫著走了的自己居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趴倒在地上的幾人被神秘人一道真元力就給聚攏到一起。他們心灰意冷,拚命回憶著自己師徒究竟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的高手。

“既然要殺人,何必還遮遮掩掩,你連以真麵目示人都做不到嗎!”

神秘人當即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抹,黑霧消散之後。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盯著他們:“我有說過要殺了你們嗎?”

“這麼年輕!你究竟是誰,想要做什麼?”大師兄憤怒地咆哮道。

“我?”神秘人輕笑了起來,向著自己打了一道法訣,這才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呢喃道:“原來如此啊。竟然是回到二十二歲了,算是這輩子沒白活。”

拍了拍手,欒易將散落在地的陣旗收了起,吹出一口真元便將內部陣法被自己震破的地方給修補了起來。“都起來吧,是誰的陣旗就自己收好。不要動不動就把殺手鐧搬出來亂用。至於我嘛,當然就是你們的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