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易波瀾不驚地看了一眼晶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沒有晶玉到了主辦方那裏也會是監督者的一言堂。欒易的任何狡辯會失效，結果都是一樣的。
早在確認他的派別時，欒易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你是什麼修為？”
“這架勢，嗬嗬，還想要反抗執法者嗎？散修之中就是因為有你這樣濫殺無辜的人，所以必須把你們從修煉界除掉。告訴你也無妨，出竅中期，怎麼樣，這個修為你連聽都沒聽說過吧。我們之間天差地別，就算我站著讓你三招又怎麼樣？”
“三招？不覺得太多了嗎，我就隻會一招。”
欒易非常自信的話引起了對方的警覺。沒有虛境的修為無法看透對方虛實，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他對欒易修為的評價。參賽的散修修為都是經過虛境高手評定的，絕對不會出現超過碎丹期的情況。
即便是碎丹後期，和自己還差了兩個大境界五個小境界，就算有高級的靈寶在手也決計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可是為什麼這個散修還能這麼冷靜沉著。虛張聲勢，想要嚇走我？肯定是這樣。一念及此，原本緊繃的肌肉又緩緩鬆弛下來，冷哼一聲，“盡管來試試。”
“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欒易搖了搖頭，自己的運氣想要保持低調都難，每一次每一次都會遇上被主動找茬的麻煩。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得不被逼著高調了。打壓散修一派視人命於草芥，就算今天來到這裏的換做另外一個人，也是同樣的情形了吧。現在，塔馬古道的其他地點，說不定也已經上揚這樣的好戲了。
沉默地分析著一切，欒易在做一個安靜的智者。現在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廢了他，合情合理，無須自責！
“那就廢了你！”
欒易低喝一聲，一個瞬步貼到對方近前。刹那之間天地色變，欒易靜靜地看著他，微微伸手點在他的額頭。
整個動作不過是幾秒鍾之間，堂堂出竅中期的高手，居然隻看到了欒易動作的殘影，剛想要出手。腦門上邊被欒易彈了一下，頓時整個人倒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樹上癱軟下來。
樹木劇烈晃動，剛才的刹那似乎有骨頭碎裂錯位的聲音混雜在其中。
“噗——”一道血箭劃過半空，“你——我——你廢了……我……啊！你敢廢了我的修為！”
“我已經說過了，對付你一招就夠了。”撿起落在地上的記錄晶玉收了起來，欒易冷冷地撇過頭去看了一眼，“就算是虛境修士，我照樣可以殺！”
無視修為的殺招，一直掌握在欒易手中。
從曆史上消失的鬼穀子，幾乎在兩千年前就為欒易量身定製了無敵的心法。
殺招可以有，但欒易不希望濫用。稍有偏差，就不是廢掉一個人修為那麼簡單。
即便是現在坐在地上的出竅高手也隻有十天的性命。十天之後，體內聚集的煞氣將會達到一個臨界點，瞬間讓他神形俱滅。除非是幾名虛境高手聯手為他治療。
欒易已經有盡量控製自己散發出的煞氣了。隻不過這樣的效果並不太明顯，鬼穀神功的心法高深無比，欒易越來越覺得自己不過是除摸門道而已，遠遠達不到控製體內煞氣的標準。
“你這個殺人凶手！我就算是死……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淒厲的聲音讓欒易整個人瞬間涼了下來。扭頭一看被自己止住鮮血的女人傷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再度爆裂，動脈經脈中源源不斷的有黑色的鮮血流淌出來，被突然吸收。
……
欒易站在原地愣神，一個活生生的傷員，在自己麵前流盡鮮血，生命力不斷流失，最後變成一個渾身皺巴巴的老嫗死在當場。異變還在繼續，直到阮月如的好友徹底成為一具皮包骨的幹屍為止。
這對欒易來說不下於一個晴天霹靂。
生命潛力流失成為幹屍，這就好像自己那個時候在摘星樓造成的慘象一樣——所有的草木全部枯萎凋零，也是因為生命潛力流失殆盡。
煞氣入體，超過了能夠承受的極限。
事實已經再清楚不過，欒易靠著貼近出竅期高手的瞬間爆發煞氣毀去對方修為的手段，還是影響到了不遠處的女散修。
兩者修為的差距太大了。一個呼吸間釋放的足以毀掉出竅中期高手修為的煞氣幾乎是以欒易為同心圓擴散出去的。這麼短的距離下，女散修築基期的重傷身體根本無法抵禦煞氣入侵。
微末的量足以致命！
“哈哈，咳——還說人不是你殺的！哈哈——”重傷的出竅高手不斷咳著鮮血，狂笑不已。
“我又殺人了？”欒易淡淡一笑，就地將其埋葬，而後切下一段樹木立下無名墓碑，便乘風而去。
對方死之前惡毒的詛咒聲不斷回響在欒易耳邊，擾得他不得清淨。心緒被打亂的欒易沒有繼續比賽的心情，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欒易不斷下沉，冰冷的河水刺激的他的神經。
半天之後，欒易才從殺人的鬱結中暫時解脫出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欒易給自己的殺人找了個合情合理的借口。與其說是意外將人殺害了。倒不如說給了她解脫，被人卸去一臂到欒易趕到，大量流失鮮血幾乎令她的精神麻木，失去了知覺。
即便被欒易臨時止住了血，也已經奄奄一息。出竅期的家夥根本沒有將她送回去搶救的打算。
這樣延長死亡的時間，隻會單方麵的增加她的痛苦。與其這樣倒不如給個痛快，讓她少點折磨。
為了想通這一點，欒易整整在水滴被冷水衝刷了半天。
對方臨死前對的惡毒詛咒一直在折磨欒易的內心。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明明做了正確的事情，卻會被謾罵詛咒。
殺人凶手？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你早就是一具屍體了。我做了這麼多，還不惜和出竅期的高手對上，難道不是為了救人嗎？
到頭來好心永遠沒有好報。欒易覺得自己的善良真是用錯了地方，從小到大，沒有一次是正確的。
從一開始自己就做錯了，直接丟下不管不就好了，朋友的朋友已經不能算自己的朋友了。雙方沒有任何交集，如同普通的路人一般，根本不需要關心她的死活。那個碎丹期的凶手從自己地盤離開後，他就應該向相反方向前進，也著手收集自己的冰魄寒針。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既然他們要死，欒易就算攔著也沒用。
月黑風高，一千米上空的月亮正懸在頭頂，這是塔馬古道這條大峽穀中在晚上唯一有點光亮的時段。
再過一會兒，月亮西移，塔馬古道會徹底淪陷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