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帶著這樣的疑問,欒易獨自從倚虹關處走上鬼穀棧道。鬼穀棧道完全建立在萬丈深淵之上,與旁邊的懸崖屈伸起伏。走上一百多米後,欒易恰巧向下望了一眼,隻見下麵雲霧繚繞不見穀底,兩側崖壁足有數十米寬藤蔓重生。

對欒易來說,這就和遇到屍體差不多恐怖。有極度恐高症的他雙腿發軟打顫,提不起一絲想要向前走的勇氣。可是鬼穀棧道對欒易來說是一條不歸路,聖人者勇往直前,不應以心靈的弱小而屈服。

此地折返,等於境界不夠。過去一年半的修煉全部會付之東流,即便推倒重來也會對以後產生巨大的副作用。

“如果是無意走上來的就好了。”咬了咬牙,欒易盡量靠近一側的山壁,手扶山壁而走,這樣可以讓他產生不小的安全感。

這一千六百米走下來,大概我連恐高症都已經克服了吧。強忍心中的恐懼,欒易盡量直視前方,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同在道上的路人身上。

一千米的路程,平時走路,大概十多分鍾就可以走完了。即便是初到天門山的遊客沿途欣賞風景,談吐聊天,也就三刻鍾的路程。欒易一走,卻足足用去了兩個小時。這還是他堅持不向下看的結果。若是半道上,欒易選擇了玻璃棧道,恐怕這心肝脾肺腎都能嚇得從嘴裏吐出來為止。

自小天門而下,欒易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鬼穀棧道不過是一次近距離欣賞自然感悟自然的機會,全然是現代人為了練膽而建造出來的。全部走完,欒易才明白這根本就是自作孽,活受罪。

這也怨不了別人,雖然欒易是個衰人,運氣不好是自然的。不過鬼穀棧道路上經過的一處,卻讓欒易耿耿於懷。

既然鬼穀子有隱居天門山的可能。那麼在天門山必然有鬼穀子的隱居處,現代人也不傻。在鬼穀山找了幾處洞穴都沒有重大發現之後,就選了一處地勢陡峭的懸崖峭壁上的洞穴作為“鬼穀仙洞”供人們觀賞。

天門山怪事不斷,每一件事情都可能包含著大災難,大機緣。欒易並沒有參與進去的打算,在自己身上盡發生些不幸的事情,足以證明自己還無福消受。所以整個天門山,還能讓欒易惦記的地方,就隻剩下似真似假的鬼穀仙洞了。

鬼穀仙洞距山頂越一百米,整個崖壁布滿荊藤,與地麵呈九十度。即便全副武裝,欒易也不敢頂著恐高症去攀爬。

尋遍整個天門山,沒有通往鬼穀仙洞的密道。古人若非是會騰雲駕霧,禦劍而行這種精妙絕倫的招數,想要登臨鬼穀仙洞宛如登天。

欒易想要下到鬼穀仙洞中去,除了攀爬外別無他法。故此打探了一二十分鍾,欒易不得不放下癡心妄想。

“這位朋友看起來麵生啊。外來人吧?”

“這裏走走停停的恐怕每一個你都對他們這麼說吧。”欒易對答。

“朋友不簡單啊,難道是在道上混的?”小混混吊兒郎當地敲了敲欒易的胸口。

欒易向後退了幾步,抬手捏住了對方的手腕。和和氣氣地報以一個笑容,“你們那道,我不混。我勸你們還是早點罷手吧,人在做天在看。”

“哎呦不錯啊,說的還一套一套的。在榮哥的地盤還敢這麼拽,你最好小心點!”小混混說完,再也不敢和欒易對視,趕忙鑽入了人群之中。

欺軟怕硬的角色,到處都是。欒易過去還是名叫石皮的小混混,新河鎮也算是周邊有點名氣的古鎮。外來的旅客不斷,欒易他們這些小混混就是冒著黑權的名頭,專挑外來的遊客下手。稍微威脅恐嚇一下,就能拿到一點買路錢。

有了過人的力量後,欒易雖然不經常使用,心性也是在漸變的。不知不覺間,小混混在他眼裏,不過是一些可憐人罷了。

古有賢者,至聖之人。一個憐憫的眼神就能讓卑微的人無法直視,心驚膽寒。欒易不知不,已經走在了這條路上。他的眼神,明明沒有威嚇,對某些人來說卻是充滿力量的。

“年輕人不錯。”彼時一名白須老人,與鬼穀子石柱頗為神似。眼中神光熠熠,讓欒易有種自己裸替站在對方麵前的感覺。長期研習紫氣的欒易覺得眼前的老人與日出那一縷紫氣有同樣的氣息,或者說欒易可以若有若無地感覺仿佛東升的紫氣有一縷一直停留在老人的身上,圍繞著他不斷打轉。

“老人家你都看到了?”欒易試探著問道。這老者忽然出現恐怕又是有什麼來曆,難道是什麼高人一直在暗中默默注意著自己。處世深了,早已明白一個道理。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路人,忽然來搭訕自己,套近乎的,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都看到了。隻是有些不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嗎?很明顯是個小混混啊。”

“那你怎麼不把他抓出來?他騙不了你,還可以繼續去騙別人。你留下他,不就是沒有斬草除根嗎。”

“聖人教書育人,沒有斬草除根一說。什麼人都可以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欒易搖頭,“我已經教過他一次了。”

“嗬嗬,說的好。不過當世早就沒有什麼聖人了。”

“那是沒有人想要當聖人。”

“不是沒有,是不行。天命所為,世上無聖。”老人家搖頭,“年輕人喜歡一直和我說話?”

“隻是客套幾句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欒易猛然察覺老人仿佛話裏有話。

“沒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受到懷梵大師的托付來試試能不能找到你。”老人開門見山。

懷梵大師?!欒易心中一怔,那不是天門山寺的住持嗎,自己和天門山寺的關係應該從自己下山的那一刻就揭過了才是,懷梵大師怎麼還會找上自己呢。雖然對方親自來不妥,可是好歹也應該是派個僧人過來啊。“請問你和懷梵大師是什麼關係,他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希望你能好好告訴我。”

“戒心有是好事,但也不能把別人的好意一起防備了。”老人捋著胡子,欒易隻覺得一股清風撲麵而來,眼睛一閉一睜不到一息的時間。老人就消失在了自己的麵前。

白胡老者搭著欒易的手臂,中指不斷在自己的手腕處遊走。欒易背上冷汗直流,這老人實在太厲害了,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擒拿住自己。如果他指尖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小刀,我應該走在奈何橋上了吧。欒易心中思忖著。

“果然是這樣啊。”不過五秒鍾過去,老者立馬放掉了欒易。旋即用鄭重無比的眼神看著他說到,“你這樣走在外麵,已經禍害了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