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未到,可以理解?
幹預鬥法,需要說法?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盡皆傻眼。
原本所有人還在回味這場精彩絕倫的鬥法餘韻,可沒想到一切尚未塵埃落定,渡厄菩薩卻又拋出了新問題。
而且,聽渡厄口中的意思,今日這鬥法的勝利,似乎還並非是因為葉無雙,而是另有其人。
“皇宮裏的那位?”
“莫非,是先前四皇子所說的那位鎮國神獸?”
短暫的沉寂後,人群瞬間嘩然。
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起來,不少人更是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先前四皇子張昌龍口中的那個鎮國神獸。
“這老禿驢端是無恥,明明鬥法失敗,卻還要狡辯!”
“就是就是,葉公子闖三關,破廟宇,可是我們親眼所見;這佛國,難不成還想耍賴不成?”
“諸位且慢憤怒,這老禿驢雖然無恥,但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啊...”
“有什麼道理?”
“這金缽乃是佛國最強領袖佛陀的伴身法器,自非凡品;要知道,佛陀可是相當於帝境強者的存在,他的伴身法器,與帝境強者的伴身兵器相等,至少也得是高階寶器,甚至仙器了吧?”
“葉無雙的確驚豔,但說到底他隻是一個東荒貧瘠之地來的始境武者,就算再怎麼強,也不可能強大到足以毀掉帝境強者的伴身兵器吧?”
“言之有理!”
“不錯,我剛才就有些納悶,東荒可是眾所周知的貧瘠之地;這麼多年來,更是連帝境強者都沒有出現過,今日怎會出現一個如此強大的後生?原來,是我大沁鎮國神獸暗中出手了。”
“這麼說來,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輿論從一開始的駁斥渡厄,很快便發生扭轉。
悠悠千萬栽,中州一直是整個天劍大陸的核心,也是武道中心;可現在,葉無雙一個來自東荒貧瘠之所的少年,居然展現出了遠超九成中州武者的強大實力,這顯然無法讓人們接受。
而若是換成大沁皇宮深處的那位鎮國神獸,暗中幫助;將今日鬥法勝利的原因,重新落到中州武者身上,自然更能讓他們信服!
“可若是這麼一來,那今日鬥法,還能算是大沁獲勝嗎?”
“怎麼不能?那老禿驢接二連三插手鬥法,我大沁強者憑什麼不能出手?”
“就是就是!而且,先前葉無雙明明已經闖過了三關,佛國卻還不承認,反而在廟宇中設下陷阱,哄騙葉無雙進去;我大沁強者看不過去,拔刀相助,毀了金缽,也是他佛國罪有應得!”
“對對對!”
很快,人群們便達成一致。
功勞可以不是葉無雙的,但鬥法必須的武道勝出!
然而麵對周遭議論,擂台上的葉無雙,卻充耳不聞,噌啷一聲,收起天子三劍,而後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盤坐下來,雙眸緊閉,直接開始就地修煉。
方才大日如來法相的佛法洗滌,雖然由於無雙神劍的激發,而被摧毀;但其所釋放出的佛力,卻並未揮散,而是統統被葉無雙吸收進了星門之中,補充給了那剛剛凝聚出的第四枚虛丹—佛之虛丹。
但此丹凝聚的頗為突兀,完全是金、紅、青三枚虛丹角力的產物,並非是他自己意誌主導。
故而,此刻脫離掌中佛國之後,他最想要做的,便是盡快鞏固這第四枚虛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渡厄的質疑,與此相比,自然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不過,葉無雙不在意,星玉岩卻不行。
“你們胡說,你們胡說!勝利的就是我師尊,根本沒有別人幫忙!”
星玉岩此刻滿臉焦急,看到葉無雙盤坐修煉,也不敢打擾,隻得轉身朝人群叫喊,想要為自己師尊爭辯。
可惜,勢單力薄的她,顯然無法扭轉局麵;反駁的聲音,也很快便被淹沒。
最終,無可奈何的她,隻能將希望放到身邊的老陳頭身上,焦急道:“陳前輩,你快為師尊說句話啊!”
“莫慌!”
老陳頭此時也是眉頭緊蹙,瞥了眼閉目修煉的葉無雙,知曉自家公子需要休養生息,不便打擾,便安撫了星玉岩一句,旋即轉身,朝張耀東拱手道:“張霸主,我家公子今日比試,本就是代替你們大沁出手;如今曆經磨難,好不容易獲得勝利,這果實,可不能就這麼隨便被摘了吧?”
他之所以沒有與渡厄爭辯,一是因為佛國僧侶,本就極擅口舌;渡厄作為佛國菩薩,自然更甚;與之爭辯,很難討到好處。
二是渡厄提出的問題核心,是大沁鎮國神獸出手,但隻是推測,並無證據;隻要張霸主給予否認,一切推測,自然消散。
“前輩莫慌,方才發生的一切,朕都看在眼裏,自然不會讓葉公子平白受冤的。”
張耀東倒也沒有推辭,當即頷首,旋即抬手,止住周遭議論,望向擂台對麵的渡厄菩薩,朗聲笑道:“渡厄大師,出家人可不大妄語;沒有證據的話,還是不要貿然說出口才是。”
“誰說我們沒有證據?”
不待渡厄回答,旁邊的靜安禪師便站了出來,合十說道:“陛下,您雖是九五之尊,同樣也是一名武者,不可能不知道,武者實力與境界的關係。”
“這金缽,乃是佛陀法器,佛國至寶;換算成你們武道的品級,絕對稱得上是高階靈寶,甚至仙器。試問陛下,一件堪比仙器的高階寶器,你可能損毀?”
“這...”
張耀東一滯,緩緩搖頭。
他雖有幻境修為,但不過五相之境;若是靈寶,全力之下,倒是可以毀掉。
可想要毀掉寶器,尤其是堪比仙器的寶器,則至少需要幻境九相的天仙武者,甚至離末武者,才有可能做到!
但這一幕,落到靜安禪師眼中,卻成了他反駁的最有利證據:“連有著五相修為的陛下,都無法摧毀金缽,那請問諸位,葉無雙不過區區一個始境武者,又是如何毀掉金缽的?”
“笑話!張霸主不能毀掉的東西,誰說其他人就不行了?”
楚元寶此刻站了出來,據理力爭道:“佛國金剛不壞神功的防禦力,先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連幻境三相武者,都難以破開,可葉兄卻是一連破了兩次。”
“如今,他在佛法洗滌之下,被激發潛能,全力之下,一劍斬碎金缽,又有何不可?”
“葉施主的劍道造詣,的確堪稱絕豔;其能一劍破開我佛國金身,斬裂金缽,自然未嚐不可。”
靜安禪師巍然不懼,冷笑道:“但斬碎,和徹底摧毀,可並不是一回事!”
說到此處,靜安禪師踱步上前,來到擂台邊沿,伸手抓起一捧金粉,轉身望向人群,繼續道:“諸位請看...”
話音未落,他緩緩張開五指;金缽化作的金色齏粉,頓時自指間縫隙,簌簌墜落。
“這金缽的損毀程度,可並非是簡單的破碎,而是徹徹底底的化作了齏粉!”
靜安禪師抖了抖手,朗聲說道:“且不說這金缽乃是佛陀法器,單是用來鍛造的主要材料-浣沙海金,想要截斷,都需要至少九相境的武者才有可能;而像現在這般直接摧毀成粉,饒是我師尊渡厄菩薩,都難以做到。”
“可葉施主,不過是區區一個始境武者,就算再如何有天賦,劍道超驗,也不可能超越天道規則,施展出遠超自己兩大境界的威力吧?”
此話一出,全場瞬間寂靜。
就連老陳頭、星玉岩,以及楚元寶,都驟然一滯,無言以對。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著最基本的規則的;達到一個境界的武者,再怎麼有天賦,也不可能迸發出遠超自身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
這就比如一個可以裝十斤物品的口袋,哪怕製作的材料再怎麼堅韌有彈性,也最多能夠裝十幾斤的物品;再多,也必定難以承受,當場崩裂。
更何況是裝原來容量的十倍,乃至百倍物品?
“朕的確無法損毀金缽,更不可能做到葉無雙這般,將金缽摧毀的如此幹脆徹底,這也的確違背常理。”
張耀東沉吟了半晌,開口道:“但有一點,朕卻可以保證...”
“那就是方才的鬥法,皇宮裏的那位,絕對沒有幹預,更沒有幫助葉無雙!”
皇宮裏的那位,雖然已經有近千年沒有露麵了;但卻始終與張耀東,有著聯係。
他若真幹預了方才的鬥法,不可能不通知張耀東。
故而,張耀東雖然不知道葉無雙究竟是如何將金缽摧毀的如此徹底的,但卻可以篤定,從始至終鎮國神獸都沒有出手!
聽到此話,靜安禪師完全不信,直接冷笑道:“那請問陛下,葉無雙是如何摧毀這金缽的?”
“這個,恐怕隻能問葉無雙了...”
張耀東說著,扭頭望向擂台。
張昌龍、老陳頭、楚元寶、星玉岩、隋仁、安乾等人,也齊刷刷望向擂台。
渡厄、靜安、淨思、淨念等一眾佛國僧人,也紛紛扭頭。
就連近萬圍觀群眾,也不約而同的停下議論,全部看向擂台上的那道白色身影。
畢竟,這個事情,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謎團!
然而,麵對上萬雙眼睛的注視,盤坐在擂台上的葉無雙,卻依舊紋絲未動,充耳不聞。
或者說,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更沒有心思理會渡厄等人的質疑。
....
佛國之人,似乎對於金缽被毀耿耿於懷啊...
星門世界,盤坐在廣袤海麵上的葉無雙,徐徐睜眸,吐出一口濁氣,聽著耳畔隱約傳來的外界爭論,輕笑一句,便拋之腦後,抬頭望向了上空,懸浮在廣袤靈海之上的四枚虛丹。
一枚晶瑩剔透,內含金劍,銳芒縈繞。
一枚通體血紅,如龍似虎,盡顯狂暴。
一枚湛青碧綠,煥發生機,藥味濃鬱。
一枚金光璀璨,威嚴大氣,佛韻喃呢。
此時此刻,新凝聚的佛丹,已經被他徹底鞏固了下來,加入了這個詭異的大家庭。
而且,四枚虛丹分列東西南北,彼此相聚三寸,互補侵擾,靜靜懸浮;沒有先前的旋轉,也沒有了先前的爭奪,倒是顯得極為和諧。
“沒想到,那大日如來法相的佛法洗滌,不僅令我的神魂更加堅毅,意識堅定;而且,還令原本難以製衡的三丹,達到了某種和諧的處境。”
葉無雙徐徐轉動瞳孔,將目光落在了最後一枚佛韻濃鬱的虛丹上,有些欣喜的笑道:“如此一來,我的星門不僅更加廣闊,能夠容納更多的靈氣,而且還完美解開了先前無法裂丹化嬰的難題。”
自從他凝聚的虛丹,被無雙神劍鳩占鵲巢之後,原本固有的武道晉升之路,便被堵住了。
雖然後來他又分別凝練出了妖力虛丹、藥力虛丹,可卻因為三股力量的不兼容,導致無法中和,還是無法裂變成嬰。
也正是因此,才使得他的修為,始終處於始境,無法更進一步。
可現在,隨著佛韻虛丹的凝聚,完美令原本互不低頭的三枚虛丹,平和下來,達到了比之前三足鼎立更加穩固的狀態。
如此一來,虛丹裂變,自然也就有了希望了啊!
“就是不知道,妖丹、妖丹和佛丹,那一枚,能夠率先裂變成嬰...”
“算了,一起裂變,哪個成功算哪個吧!”
一念及此,葉無雙再次長舒一口氣,雙手隨之掐訣捏印,不斷變換;最後,陡然合十,朝上一推。
嗡!
虛空陡然一顫,整個星門世界也隨之激蕩起來。
尤其是他身下原本平靜的靈海,更是瞬間洶湧澎湃,浪花翻湧;而後,四道粗壯無比的水柱,嘩啦一聲,衝天而起,分別撞向懸浮半空的四枚虛丹。
他已經在始境修為停滯太久了。
這一次,務必要突破桎梏,踏入玄嬰之境!
...
“葉無雙好像陷入了沉睡?”
“什麼沉睡?這是頓悟,修為獲得晉升前的征兆!”
“啊?這麼說,葉公子要晉升修為了?”
“十有八九是的!”
“那...他還能回答佛國禿驢們提出的疑問嗎?”
“武者頓悟與佛陀頓悟類似,都指的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一旦進入其中,在沒有完成頓悟之前,是不大可能蘇醒的!”
正等待著葉無雙回答的人群,看了半天,發現盤坐在擂台上的葉無雙宛若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靜安禪師此刻卻笑了起來,嘴角一咧,道:“貧僧看來,頓悟是假,逃避為真吧?”
“小禿驢,你什麼意思?”
星玉岩聞言,頓時柳眉倒豎,直接喝問。
“阿彌陀佛!”
靜安禪師尚未回答,渡厄菩薩卻突然口誦佛法,雙手合十,道:“武者頓悟,與佛國頓悟,雖殊途同歸,但引發的原因卻並不相同;佛法修行,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世間萬物,一根草、一片葉、一句話,皆可頓悟;而武者想要頓悟,則需要苦修功法、吞吐吸納,亦或者獲得傳承,醍醐灌頂。”
“可葉施主並非我佛國之人,方才也隻是進入掌中佛國,鬥法闖關,既未獲得什麼強大功法,更無武道強者醍醐灌頂,賜予傳承,又如何能夠頓悟?”
楚元寶眉頭一蹙,總結道:“所以,大師認為葉兄此刻並非是頓悟,而是假借頓悟之名,逃避你提出的質疑?”
“阿彌陀佛!”
渡厄菩薩再次誦念佛號,語氣篤定道:“若先前老衲隻是猜測質疑,那現在葉施主的表現,卻足以證明,一切為實。”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扭頭麵朝張耀東,繼續道:“張霸主先前一直說今日鬥法,皇宮裏的那位未曾幹預,但如今事實勝於雄辯,張霸主還需要給老衲一個說法才行!”
莫非,真是那位前輩出手了?
原本自信滿滿的張耀東,此刻心中也不僅打起了鼓,眉頭微蹙,扭頭瞥了眼大沁皇宮,剛要回話,一道如洪鍾大呂般的聲音,卻突然在傳來。
“你這禿驢,想要什麼說法?”
聲音隆隆,震耳欲聾。
在天際炸響,瞬間響徹整個廣場,響徹整個大沁帝都。
而不待人群反應過來,第二道聲音又再次響起。
“吾若出手,爾將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