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一道如驚雷般的寶劍出鞘聲,驟然響起;響徹山峰上下,響徹佛國內外,響徹大沁九霄。
唰...
掠空聲緊隨而起,萬眾矚目下的掌中佛國,璀璨濃鬱的金光之中,一道白芒,一閃而逝!
所有人瞬間僵住,愣住,徹底傻眼。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淩冽的一劍,仿佛要斬斷這世間一切。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迅猛的一劍,快到轉眼即逝,無法捕捉。
他們也從未見過如此鋒銳的一劍,斬散層疊金光,劈碎璀璨金身!
“噗...”
一道吐血聲驟然傳出。
盤坐在石階上的那道金色身影,在眾目睽睽之下,金身破碎,金光崩散。
一道尺長劍痕浮現在淨念胸前,入肉三分,幾乎將他整個胸膛斜劈開來,露出殷紅血肉,皚皚白骨;其內破碎的髒器,都幾乎清晰可見!
“噗...”
淨念再次吐血,臉色煞白,生機爆退,嚴重的傷勢已經導致他無法維持打坐的姿勢,身體傾斜,側躺於地。
縈繞在周身,被劍氣擊碎的細碎金光,正不斷的朝他的胸前彙聚,朝他的傷口彙聚,蠕動血肉,修複傷勢!
“一劍!”
葉無雙噌然收劍,傲然而立,平伸右手,豎起一根手指,淡淡道:“我說了,隻出一劍!”
掌中佛國,一片沉寂。
皇宮門前,八方無聲。
這一刻,擂台前的上萬觀眾,盡皆失聲;目瞪口呆,僵愣原地。
足足盞茶之後,一股滔天聲浪,突兀襲來!
“贏了,又贏了!”
“葉公子真乃我輩楷模,我族驕傲!”
“什麼佛國八苦,什麼金剛不壞?在我武道麵前,難抵一劍之威!”
有人尖叫,有人歡呼,有人雀躍蹦跳,振臂高喊。
所有人都被葉無雙這更加驚豔的一劍,給折服;所有人也皆被葉無雙再下一城,拿下鬥法第二關,給整的熱血沸騰,激情澎湃。
“破了,金剛陣,破了!”
擂台前沿,聽著周遭群情激昂的歡呼聲,望著佛國中傲立的白色身影,張耀東緊握的雙拳徐徐鬆開,臉色不自覺的露出欣喜之色,扭頭望向身旁的隋仁,讚道:“真讓隋愛卿說對了,請葉無雙迎戰,是最明智的選擇!”
“自古英雄出少年!”
隋仁急忙拱手行禮,臉色也是難以抑製的狂喜。
安乾、安坤等一眾安家之人,卻是驚喜之後,驟然心情低落,臉色難看!
“一劍,又是一劍...”
楚元寶後負的右手,陡然攢拳;望著佛國山峰中的白色身影,怔怔發呆。
他是儒門弟子,所修並非武道;但卻偏愛於劍,更是將劍道視為人生知己;一生儒修,盡皆加持於用劍之上。
可今日葉無雙,卻一連兩次,讓他見識到了自己所修的劍道,與真正的劍道相比,有多麼的不入流,多麼的不堪一擊!
這就是父親所說的機遇麼...星玉岩抓著老陳頭袖袍的雙手,不由得又緊握了幾分,心髒更是如擂鼓般狂跳。
二十餘年來,她所修的一直是丹道,也一直看不上舞刀弄槍的武者;認為武道修行,乃是匹夫,粗俗而野蠻。
可今時今日,她卻從葉無雙身上,從這個剛剛拜入門下三五日的師尊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動與亢奮。
我輩武者,當得如斯!
...
“大師,這金剛陣,在下算過了吧?”
掌中佛國,葉無雙放下右手,望向匍匐於地的淨念,淡淡開口。
胸前傳來的劇痛,令淨念已經無法開口說話,隻得臉色慘白的微微頷首。
“那大師便好好休息吧!”
葉無雙見狀不再多說,直接邁步,從淨念身上跨過,繼續登山。
接近山頂,林木漸疏。
一層層雲霧,卻繚繞周遭,使得前路看上去隱隱約約,宛若仙境!
葉無雙感知了下,發現並無威脅,便加速攀登,穿過雲霧繚繞的區域,直接登上峰頂。
這裏草木更稀,亂石嶙峋;一座殘破廟宇,聳立在正中位置。
而在廟宇門前,則生長著一棵巨大的菩提樹,枝繁葉茂,幾乎遮蓋住了大半個廟宇。
更重要的是,菩提樹下,還盤坐著一位老僧;同樣麵黃肌瘦,形如枯槁,卻比渡厄更顯消瘦,仿佛沒有菩提樹和廟宇的遮擋,單是這山頂的強風,便能將他吹飛一般!
最後一關,不是說要進入廟宇嗎?那這個老和尚,是做什麼的...葉無雙微微蹙眉,好奇的走了過去,直接在旁邊坐下,笑道:“這山有些陡峭,攀登上來頗為疲倦,不知大師可否容在下歇息一二?”
“阿彌陀佛!”
老僧輕誦佛號,抬頭乜了葉無雙一眼,悠悠道:“山路崎嶇,雖有坎坷,但對於施主而言,攀登並非難事;之所以感到疲憊,乃是因為闖了八苦陣,破了金剛體,元氣虧損,氣血雙衰。”
“不過施主放心,此關論禪,你可盡管調息便是!”
“哦?這麼說,大師這裏,便是第三關嘍?”
葉無雙眉頭一挑,繼續問道:“在下想要進入廟宇,需要過大師這一關才行?”
“阿彌陀佛!”
老僧再次誦念佛號,卻並未回答,反而淡淡說道:“施主一路奔波,氣衰力竭,當需好生休養,何必還要糾結於勝負俗念?”
葉無雙聞言一笑,道:“這麼說,大師對於此番勝負,並不在意?既然如此,又何必盤坐於此,為難在下?”
“貧僧並非為難施主,而是在拯救施主。”
老僧淡然開口。
“哦?”
葉無雙眉頭一挑,樂道:“大師認為,在下何處需要拯救?”
“心!”
老僧淡淡開口,道:“施主,你心不靜!”
“為何要心靜?”
葉無雙問。
老僧道:“心靜有為法,有法則有佛;有佛,方可脫離苦海!”
葉無雙當即問道:“為何要脫離苦海?”
老僧答道:“既知苦海,為何不脫離?”
葉無雙追問:“既知苦海,就一定要脫離?”
“為何不脫離?”
“為何要脫離?”
“為何不脫?”
“為何要脫?”
...
“他們...在說什麼啊?”
“什麼脫不脫的,怎麼感覺不對勁啊?”
“有什麼不對勁的?這是論佛,討論的是禪機,你別想歪了!”
“禪機?你聽懂了?”
“我不懂啊!”
“不懂你說個屁啊!”
“廢話,就是因為聽不懂,才是禪機呢;我要懂了,那我就是得到高僧了,還會在這兒跟你嘰嘰歪歪?”
“...”
望著山頂上相對盤坐,你來我往,宛若抬杠般的兩人,擂台前的圍觀群眾,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眉頭緊鎖,反複琢磨兩人對話中的含義,想要試圖從中找到禪機。
有人搖頭晃腦,眯眸點頭,仿佛有所感悟般,不住咂舌讚歎。
但更多的人,則是一臉懵逼,神情茫然。
“兩位!”
就在此時,楚元寶卻似乎看透了一切,突然邁步向前,朝著掌中佛國,朗聲喝道:“現在是鬥法,是比試,可不是讓你們來抬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