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片歡騰的顧家村,霎時間陷入死寂。
顧夫人往門外看去,隻見二兒子顧西流,引著一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她很茫然,看李想的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生得頗為俊俏,做自己的兒媳婦還差不多。怎麼會,開口叫自己姐姐?
顧夫人還真沒往那方麵去想,還以為是自己忘記了什麼,問詢的看向麵前的女兒。
她最信任的人,就是顧雪。
然而,尷尬的是,顧雪許久未曾回來,對顧老爺續弦再娶之事,毫不知情……
“爹?”顧雪心思機敏,瞧見周圍親友的表情,哪還猜不出個一二?
她臉色不善的看向顧老爺,皺緊了眉心。
顧老爺本就害怕烈陽,對女兒也一直心存虧欠,可是自從顧雪嫁給烈陽,家裏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
正所謂飽暖思邪欲,有了足夠的家底,除了打牌賭錢,總還惦記著床上那點事兒。
他張嘴想要解釋,然而心裏實在虛得慌,幾番努力,愣是沒發出聲來。
老二顧西流眼看就要在人前鬧笑話,急中生智道:“三妹有所不知,近幾年家裏的生意越來越忙。大哥要在鎮上掌櫃,我要在周邊走貨,家裏雖有傭人照顧,卻並非長久之計——所以逢著爹喜歡,就娶了李姨娘過門,以後也好有個伴。”
他解釋一番,連忙上前向顧夫人跪下,磕頭行禮:“孩兒拜見母親!”
顧夫人聽了兒子的一番解釋,瞅著顧老爺那窩囊的樣子,袖子裏的拳頭捏了又捏,尋思著一眾親友都在,終究不好發作。
又是母子相見之喜,於是將顧西流扶起,仔細打量一番,故意哼聲道:“你個臭小子,都長這麼大了,為娘的都快認不出來了……”
顧西流一聽,頓時喜笑開顏,抹了把眼角道:“娘,從今往後,孩兒每天孝敬您,讓你好好認一認,可不許把孩兒忘了。”
顧家兄弟倆,早已不是當初的窮小子,在劫鎮附近磨練十年,哪還不知什麼人愛聽什麼話?
母子一番相見,才總算化解了尷尬。
此時二夫人李想就在跟前,也不能置之不理,顧夫人道:“這些年,辛苦妹妹照顧老爺了。”
李想抿唇輕笑,十分和氣的道:“姐姐莫要客氣,嫁入顧家門,便是顧家人,照顧老爺,是妹妹的本分。以後,妹妹也一定盡心服侍姐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心裏再如何不是滋味,也都暫擱一邊。
恰好長子顧東流請得村裏老少齊至,許多親友也打個圓場,上來恭賀一番。
烈陽看見顧家之中一團和氣,也暗暗慶幸——自己是女婿,確實不好指責老丈人續弦。更何況,自個兒家中的夫人數量……
咳,再去說人家,不合適!
——
當夜,顧雪家中大擺宴席,慶賀顧夫人重生之喜。
烈陽、辰萱幾近力竭,無心應付雜亂的場麵,和顧夫人、顧老爺敘話過後,便讓顧東流單獨安排了一間靜室,將豐盛的飯菜送至屋內。
“小饞貓,辛苦啦!”縱然心裏不悅,也算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烈陽一邊享用地道的劫鎮美食,一邊道,“多吃些,你看你都瘦了。”
“哼哼!我瘦了,還不都怪你!”辰萱幫忙複活了顧夫人,見顧夫人得了不朽之軀,也鬆懈了不少,“成天讓人家提心吊膽的,吃不好,也睡不安……”
烈陽哈哈大笑,一邊挑些萱兒愛吃的品類,夾到她的碗裏,一邊玩笑道:“明天你當‘懶陽陽’好了,睡到自然醒!”
“那怎麼行!”辰萱瞪他一眼,“不是說了,明天新軍南下?我可告訴你,可千萬不要衝動!”
烈陽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卻無法給出承諾,感知到村莊外圍有神秘高手存在,他微微歎道:“萱兒,你說我這嶽父,除了不打老婆,渾身上下都沒個優點,那個李想圖的什麼?”
顧家的二夫人,年齡比烈陽還小,相較年近花甲的顧老爺,可謂是妙齡少女了。
人家長得也不差,剛才相見時也頗懂禮數。
這樣的女子,心底當然瞧不上顧老爺。
突然扯到這個話題,辰萱並不覺得意外,邊吃著手裏的雞腿,一邊道:“顧老爺的優點,就是得了個好女兒,好女婿唄——別說是李想,就是玄星城八大名門的小姐,也都願意嫁給顧老爺。”
不圖別的,就巴望著能和烈陽搭上關係。
這不,顧夫人就得了不朽之軀,得到了令人羨慕的永恒生命。
“我讓火影衛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烈陽神色複雜,“希望……沒什麼結果吧。”
辰萱知道烈陽不會平白無故的去懷疑,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聲音有些委屈的說:“今時非比往日,皇兄等人不明星海之局,你霸道些,也是理所應當。我就怕……怕你們打起來。”
烈陽的實力,辰萱一清二楚,她也同樣知道,自家底蘊非凡。
收拾烈陽這樣的小輩,簡直易如反掌!
一旦辰極說服家族,力求掌控烈家,這星塵大陸之上,恐會掀起一場殘酷的內戰!
烈陽對辰萱,也一直心存歉疚。
讓她在兩方勢力之間左右為難,不論結果如何,作為丈夫,都十分不該。
正是因此,他才想盡快有個了斷。
——
晚餐後,烈陽、辰萱就在顧家莊的客房安歇。
李想早把自己的東西搬出主臥,不敢和顧夫人相爭。可是顧夫人卻去了女兒房中,與顧雪同塌而眠。
母女倆分別了十年之久,莫說是一個晚上,心裏的話,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那堂前的酒宴有顧家兄弟照應,劃拳猜碼十分熱鬧。具體辦到了何時,烈陽也不清楚,洗漱之後,惦念一番玄星城之局,便抱著慈萱公主安然入眠。
次日一早,竹林間的顧家村,晨霧繚繞。
蟲鳴鳥叫清脆悅耳,時不時,還傳來村中雞鴨的鳴叫聲。
烈陽習慣早起,即便十分匹配,也不貪戀這帷帳間的溫暖。他睜開眼時,正是側躺,辰萱蜷著身子,擠在了懷裏。
她俏眉微蹙,鼻息嚶嚶,看起來並不輕鬆。
昨日駕馭拘魂鈴,除了耗費大量魂力、靈眼之力,對於辰萱,也是一項特殊的任務。
兩家的嫌隙,起於十年前,因為一些無辜之人的逝去,恐怕永遠不能化解。她必須做些什麼,化解丈夫心裏的恨意。
能夠參與此事,既是辰萱難得的機會,也代表了烈陽的態度。
“懶陽陽的小饞貓……”烈陽湊近些許,在萱兒柔嫩的薄唇上親了一下,辰萱嚶嚀一聲,卻並未醒來。
烈陽淺嚐輒止,美滋滋的抿了抿嘴,回味一番其中的香甜,才悄悄起床。
他生怕推門而出會吵到慈萱公主,使了個空間法門,從屋裏一步走出了屋外。所見的顧家莊雲煙繚繞,有晨起的傭人在打掃院子,廚房的方向傳來絲絲縷縷的香味,還有咚咚咚咚的敲打聲。
“頭年的老臘肉,還有劫鎮的油茶麼……”烈陽想起昨夜的美餐,此刻還頗有餘味,“油茶還不錯,臘肉香是香,就是……太上火”
往前兩步,走到鋪有石板路的院子裏,正打算左右逛逛,後邊院子裏傳來雪兒的聲音:“娘,您才剛回來,先不忙著操持家務——再說了,咱家現在請了傭人,許多事情,不用娘操心啦。”
說來好笑,顧夫人一覺醒來,迷糊之間,惦記著養的幾隻雞,出門來要尋雞籠去喂時,才發現記岔了事情。
現在是辰曆一千零一十年,昔日的小屋,已經變成了偌大的莊園。
本該是擺放雞籠的位置,是一片修剪精致花圃。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表情複雜的笑了笑,徑直走向外院。顧雪哪還不知母親的心思,連忙追出屋子,說了剛才那一番話。
顧夫人道:“我的傻三妹,正是因為家大業大,才更要勤懇仔細。你丈夫是炎關烈陽,咱家裏如果好吃懶做,豈不是叫人戳脊梁骨?”
兩個院子一牆之隔,娘兒倆說話間,正瞅見在房前做伸展運動的烈陽。
“公子,早!”顧雪滿臉欣喜,恨不得撲進他的懷裏,礙於母親在側,隻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
俏臉燒紅,心底不知道有多開心。
因為,昨日之前,顧雪壓根就不知道這個計劃。
烈陽拿到拘魂鈴後,隻和陸雨商量了此事,由辰萱作為唯一幫手,完成顧夫人的複活,正是陸雨的計劃。
待得一切準備妥當,烈陽才在返回星塵大陸時,才將複活計劃告知顧雪。
此時美夢成真,顧雪怎不驚喜?
烈陽得瑟的衝雪兒眨了眨眼,再向嶽母行禮道:“顧夫人早——這重生之軀,可還滿意?”
這就是明著邀功了,顧夫人咯咯笑聲:“我本該是年過半百的白首老嫗,感覺卻似十六七歲時一般,你說我滿不滿意?”
此時的顧夫人身穿錦繡,淡妝之下亦顯美豔,眉如遠山,目如清潭,哪裏像是五十來歲的人?分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