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炎河的粼粼波光,帶來閃人眼球的熱度,江麵之上的兩人,並未感到北境的淒寒。
反而在朗朗晴空下,預感到了可能存在的熾烈戰火!
“君將軍所議演習之時,可曾稟明聖上?”劉青鬆身披玄星黑甲,這是他習慣的裝束,語調不亢不卑,“烈焰軍以及新軍,皆由陛下直屬,若有陛下調令,炎河南岸的將士,自當積極配合。”
意思很明確,你想帶五萬新軍南下,必須有陛下的旨意!
君小晚天資聰慧,哪還不知星塵大陸之局?
她唇邊輕笑,故意道聲:“劉老將軍所言極是。”
“既如此——”劉青鬆不敢掉以輕心,盯著眼前之人道,“就請君將軍稟明聖上,拿到新軍的行動指令,屆時老夫定會撤開岸防,擺下宴席,歡迎新軍的兄弟南下!”
君小晚道:“一個半月之前,我部已將演習申請呈報玄星城。”
劉青鬆眉心微擰,問道:“一個半月之前?不知君將軍,可曾拿到聖上批複?是否擁有軍隊調令?”
“倒是沒有。”君小晚搖頭,“我部的演習申請,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哦?”
劉青鬆哈哈笑聲,“如此,老夫也是愛莫能助。若無陛下調令,炎河南岸的將士,斷然不敢擅離職守。”
“話是如此……”君小晚心裏狡黠,她來到這一片異世大陸,從一個普通的世家女生,成長為一軍主帥,心裏當然是有些膨脹的。
君小晚言語鄙人:“陛下日理萬機,不勝操勞。新軍演練之事關係天下安危,不可有任何延誤。我部五萬新軍,明日便將南下,還請劉將軍予個方便。”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劉青鬆哪還嗅不出其中意味?
“君將軍的意思是……”劉青鬆凝眸打量眼前的年輕女生。
君小晚可沒打算在此浪費太多時間,過場已經走了,你們不配合,那就怪不得我!
“明日辰時,五萬新軍渡炎河南下。”她的語氣,容不得半點商量,“劉將軍若不配合,一切阻礙,都將被新軍視為敵人。”
劉青鬆麵露怒色,語氣揚起三分:“君將軍似乎……話裏有話?”
他作為辰國的老輩戰將,氣勢自然不俗。
可是前輩的威壓,對於君小晚這樣的女生,半點作用也是欠奉。
她一邊轉身,一邊道:“劉將軍此言差矣,小女子從不拐彎抹角,如若新軍渡河南下時,遭遇任何勢力的任何阻撓——”
君小晚麵露殺機,斬釘截鐵的道:“殺無赦!”
語罷,君小晚果斷轉身,閃身離去。
劉青鬆壓抑著怒火,卻是敢怒不敢言,因為他所麵對的君小晚,修為深不可測!
他心裏憋屈的返回南岸,正欲將此事上稟玄星城,風聲呼嘯的河堤上,忽然閃起一片煞白的灰炎!
其中又有黑色的電蛇躥動,爆發出的奇異能量,令無數岸防將士瞠目結舌。
紛紛將手中的武器,瞄準了異狀出現之處。
“……”
劉青鬆白發飛揚,眼看那黑色電蛇,源自於一扇黑色的門戶,而灰白火焰,則是由門戶中人出現的男子釋放。
來者身材高大,鬆軟的短發兩鬢,各有一抹不符合年輕麵貌的雪白。
“炎……”劉青鬆瞳孔一顫,驚訝喚聲,“炎關侯?”
黑天之門裏走出來的男子,正是烈陽!
與他同行的,另有三名女子。
此時來不及辨認,劉青鬆如臨大敵,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果真是你。”
“哈哈,劉將軍!”烈陽再回故土,鬆懈中是明明的欣喜,“好久不見!”
十年前,劉青鬆為玄星禁衛西麓大統領,烈陽假扮成銀翼戰士琅烈,混在前往會心之地的修行隊伍之中。
一行人在玄脈山西麓的夕陽坡,遭遇埋伏。
劉青鬆遭遇八矩陣法武器的重點攻擊,幾乎殞命。幸得烈陽等年輕修行者有所發揮,大家才得以脫困。
想起當年之事,劉青鬆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喟然長歎:“當年在夕陽坡,若非炎關侯出手相救,我早已碎屍荒野——可惜多年以來,一直未能有機會向炎關侯道謝。”
烈陽走到近前,眼看老將軍就要行禮,連忙擺手道:“劉將軍哪裏話,你我皆為辰國將士,自當竭力相互。”
劉青鬆眨了眨眼,聽到那一句“你我皆為辰國將士”,緊繃的心弦放鬆不少。江湖傳言烈陽有不臣之心,今番言語,倒是規矩得很。
此時也不惺惺作態,點頭道:“有炎關侯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不知炎關侯,為何出現在此?”
說歸說,做歸做。
即便你是拯救星塵大陸的傳奇人物,這片天地之中,畢竟還存在著三個政權。而烈陽所屬的烈家,仍舊在辰國為臣。
聯係上剛剛君小晚的霸氣宣言,叫人如何安心?
“這個……”
烈陽老早看出南岸將士的敵意,知道自己把人家嚇了一跳,解釋說,“我在域外定位故鄉,其實並不精準,方才感知到小晚的氣息在此,想來應在炎關鎮附近……”
他說著,自嘲的笑了笑,搖頭道:“不曾想,卻來到了此處。”
視野開闊的河堤上,是嚴陣以待的辰國將士,炎河波瀾滔滔,在堤岸下發出嘩嘩的聲響。
“新軍主帥君小晚,剛才確實來過。”劉青鬆凝眉道,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和烈陽,究竟是敵是友。
“哦?”烈陽想給家裏一個驚喜,並沒有主動聯係,好奇的看著老將軍,“她來幹嘛?”
劉青鬆暗暗咬牙,猶豫了數息,才抱拳低頭道:“君將軍說,五萬新軍明日便會渡江南下,開始全大陸範圍的演習活動——可是,新軍調動,並無陛下旨意。”
“哦,這麼回事啊……”烈陽稍顯茫然,不過轉瞬之間,眸子裏就閃過幾分狡黠,“君小晚率軍演練,為的是保護星塵大陸,抗擊天外來敵——哦哦,她可能還不大懂咱們的規矩,是沒有向陛下申請麼?”
劉青鬆心裏咯噔一下,聽烈陽這麼一說,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也不敢扯謊,咬牙道:“君將軍在一個半月之前,便將新軍演習計劃上報玄星城。茲事體大,陛下亦是為了妥善安排演習計劃,所以未曾回複。”
烈陽看出劉青鬆的緊張,也知道眼下之局,怪難為這位老將軍的,於是看眼嚴陣以待的炎河岸防,輕笑道:“劉將軍整理防務不易,小晚還是太冒失了——五萬人南下,怕是會給南岸的兄弟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劉青鬆知道君小晚是烈陽的徒弟,心裏掂量再三,隻希望不要再起戰事:“多謝炎候諒解!”
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便沒有深入探討的必要。
新軍是否南下,都是烈陽一句話的事。
劉青鬆視線轉移,這才看向他身後的三名女子,臉上兀的一驚,連忙行禮道:“末將劉青鬆,拜見慈萱公主。”
跟隨烈陽返回星塵大陸的女子之一,正是辰萱。她對林青鬆點頭示意,臉上卻透著憂慮。
如此表情,全被劉青鬆看在眼裏。
作為一個老江湖,他自然心明眼亮——辰萱所慮,無非是家族皇權。
身為烈陽的枕邊人,在回來之前,應當已經知曉全部計劃。
既有所慮,就說明烈陽必有所為!
——
劉青鬆又看向第二人,那名女子個子不高,身材窈窕,穿著一襲動人的月白法袍,竟是星塵大陸第一陣師解天元之女,解語。
作為朝中大將,劉青鬆倒是不必刻意行禮,招呼一聲“解姑娘”即可。
至於最後一名白膚黑發的女生,劉青鬆翻遍了記憶魂境,都無法辨認其身份。她身材高挑,與一米七五的辰萱相當。
相對於辰萱的憂慮、解語的嚴肅,這名美麗的女子卻是滿眼好奇,剔透的眸子沒有一絲雜質。
劉青鬆這樣的老將軍看她一眼,凝聚的神魂都在悄然之間鬆散。
慌忙回過神來時,竟被嚇出一身冷汗!
烈陽心裏暗笑,介紹說:“這是我在星海世界認識的朋友,叫做阿離,來自聖魂國——聖魂國的處境危急,與我們是戰友。”
“阿離姑娘,失敬失敬。”劉青鬆不敢怠慢,正覺著河邊風大,想把三人請入營帳裏說話,烈陽卻拱手告辭:“此番回來,要趕一位故友的婚禮,待處理罷那些事情,再約劉將軍一敘。”
“……”
劉青鬆愣了一瞬,如今的辰國軍中,“婚禮”絕對是個敏感詞。
因為玄星城炎侯府的大紅雙喜,已經貼了一個多月!
現在,烈陽現身,說要參加故友婚禮……
這是一份重要情報!
——
烈陽暫別了劉青鬆,在南岸將士的注視下,直接施展空間法則,抵達烈焰城外的軍營——五萬新軍在前幾日就已經離開炎關,南下至烈焰城。
好巧不巧的,烈陽一行剛現身,君小晚便飛了回來。
“咦,師父!”君小晚驚喜萬分,連忙上前招呼。
她沒見過辰萱等人,隻是從烏夢辰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師父很花心!
君小晚打量一眼烈陽身邊的三人,笑嘻嘻的道:“徒兒君小晚,見過三位師娘!”